糖尿病烀肉(糖尿病肉类吃什么好)
老道外的原生态记忆 那个大院里唯一上过私塾的女子
东北网8月11日讯 侯静远,1932年生在山东掖县(现在的莱州),1939年被父亲接到哈尔滨,住在道外区北大六道街39号院。在哈尔滨上过私塾。现住在仁里街113号。
八个哥姐在同一年发痄腮死了
妈妈一共生了十个孩子,最后就剩下我和弟弟两个。我上面本来有八个哥姐,都是在同一年发痄腮(腮腺炎)死了。因为这段经历,妈妈对我和弟弟很是疼爱,不让我们做任何家务。院里的女孩有十多个,就我一个被送去上学。其他女孩,从小就在家帮助做家务;男孩放学回家,也得帮助做些杂七杂八的活,整个院里,无论大小,没人待着。
我在私塾启蒙后,家里又把我送到太古校读书。当时太古校校长是日本人,学校里讲授日语。我各科学习都很好,就是日语记不住。
我家住的这个院临近太古街,我很害怕自己一个人走太古街。那时候总有披着麻袋片的人坐在太古街头晒太阳,大人说这些人基本都是抽大烟的烟鬼或是赌钱输了的赌鬼。这些人晒着晒着太阳,有的身子一歪,就死了。天天早晨,会有辆两轮的人力推车到太古街捡尸首,盖上帘子就推走了。
侯大娘没事就翻出当年给儿子买的小人书,自己看看。
屋内的老物件。
患天花的父亲神奇地被治好
我的父亲是掖县人,当年掖县人有四处闯荡的传统。父亲十多岁打算出来闯关东,连续四次都被他爷爷追了回去,爷爷舍不得孙子离开。第五次,家里偷摸拆了四床被子给父亲做了行李,又偷摸把他送到北渡的船上,父亲才成功到达闯关东目的地——哈尔滨。
父亲到了哈尔滨之后,先是进入鱼市胡同做学徒,不久,感染上天花。掖县老乡,用门板抬着父亲,送到七道街一个专治此病的老太太那,老太太不是医生,但父亲的病竟然被治好了。
种豆完了证。
当年,天花病是高死亡率的烈性传染病,最好的预防方式是种植牛痘。一段时期,城市居民被强制种植牛痘。种痘之后,会发一张“种痘完了证”,此证注明必须随身携带,以备随时抽查。同时用日文注明:不准转借他人。
母亲在俄国人开的医院看病时死亡
病好后,父亲开始在大六道街出菜床子,卖蔬菜。有了些积蓄后,父亲把家人接到哈尔滨。母亲生在山东,从小被裹脚,小脚母亲总是走三步退一步,走不快。当时哈尔滨的女人,小脚的不多。
我家住在北大六道街39号院,当时院里32户,多是闯关东到哈尔滨跑破烂市的、卖柳条筐做小买卖的。院里的大户,是开织布厂的刘家。刘家是老太太掌家,人极公正,儿子儿媳都孝顺。刘老太太去世时,出的是“大殡”,在家停灵七天,挽幛挽联摆满了整条街。出殡时吹吹打打,很隆重。我在旁边看了七天热闹。
我的父母恩爱,父亲劳苦工作,挣的钱也够家里生活。1946年,不幸降临,母亲患子宫癌,当时这病只有道里俄国人开的医院能看。母亲去那住院,天天打针,不让吃饭,病情见好。就在临出院的头一天,母亲突然病故,一查原因:药物中毒。父亲花了300元买了棺材,出殡时吹吹打打很是隆重;在俄国人墓地(如今南通大街往道外、太平下坡处)那买了墓地,挖地六米多把母亲埋了。有亲戚当时感慨地对我说:看看你妈走的多风光。可再风光,我也不想失去我妈。
侯大娘正坐在厨房凳子上看书。
二轮马车:起步五分钱三里一角钱
小时候,虽然父母疼爱,但家庭条件有限,我几乎没吃过零食。过年时家里买些没有包装纸的糖块,偶尔买些带包装纸的大虾糖。那时候公交车很少,去哪基本都是步行,偶尔坐车,坐的也是二轮马拉斗子车。
哈尔滨那时候的搭客车辆,分为大汽车、小汽车、四轮马车、二轮马车、人力车五种。老百姓最常坐的是二轮马车,因其形似斗,也叫斗子车或板斗车。车上两座,客人要和车夫并肩而坐。车费便宜,起步价是五分钱,每三里一角钱。
1952年考进轴承厂
一个月能挣38元
妈妈离世,父亲续弦,继母进家。从那时开始,我做起家务活。“慢慢什么都会做了。”每天爸爸很早出去做活,起床之后,我要给继母做饭,继母要睡到11点才起床。
侯大娘的结婚照与儿子的周岁照。
哈尔滨解放后,因为我上过多年学,文化水平在当时的妇女中很出众,政府就让我去业校——业余学校,教速成识字班。在那,我遇到了与自己牵手一辈子的人。
1952年前后,轴承厂到业校招人,我同其他五个人一起去报名,只有我留下来。轴承厂当时是保密工厂,招人要求很严格。去轴承厂报道的当天早晨,继母还在床上睡觉,我在厨房悄悄拉过来小我四岁的弟弟,说:“老弟,以后姐姐挣钱养活你。”
去了轴承厂,每个月开38块钱,36块钱要交到家里继母手里,剩下两块钱,要交厂里每月一块六的伙食费,仅剩四毛钱零用。
房子被继母偷偷卖了
解放后,父亲的蔬菜床子不出了,靠一辆人力推车拉零活出力挣钱。实行生产资料合作化后,父亲凭这辆手推车做为资本,进入了工厂工作。后来父亲得了糖尿病。当时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每天吃一斤半瘦肉。家里在街口的肉食铺子定好,每天早晨留一斤半鲜肉,买肉回家,天天给父亲烀肉吃。这样治疗了几年,父亲还是去世——因为胃病。
父亲去世后,继母背着我和弟弟,偷偷地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改嫁。
这些年出现很多新地名,哪是哪侯大娘基本不清楚。
1958年旅行结婚
1958年,我与业校当时同事老王成婚,那年我已经是27岁的大姑娘,这在当时非常少见。婚事没有操办,我旅行结婚,去了长春。当时他在长春检验局工作,我们在那度的蜜月。
婚后,我就搬到仁里街这院,和婆婆与仨未成家的小叔子一个小姑子共同生活。六七口人挤在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孩子们都住在屋里临时搭建的卧铺上。婆婆疼我是没娘的孩子,视我如女。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婆婆因病离世,临去世之前,托付我一定要带好尚未成家的几个小叔子小姑子。我应承下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家,我只要一个孩子;一直伺候三个小叔子一个小姑子成家。
因为从工作的香坊往返道外很不方便,我就把工作调回道外,最后我是在百货批发部退休。工作调动频繁,我错过了多次单位分房子的机会。我多少有些后悔:“我这一辈子啊,就是没住上好房子。”
80岁时还想
给饭店洗碗赚点钱
如今,我每个月开1800元的退休金,孙子在哈尔滨理工大学上学,每个月拿出500元给孙子。前几年,我和同院和我同岁的杨大娘商量,俩人去给饭店刷盘子,俩人给开一份工资就行。问了周边几家饭店,没人敢用。
我一直惦记去坐坐地铁,但不知道如何坐车去。常年在自己住的院子周边活动,很多新的公交线路我很陌生。这些年出现的大量新地名,我也基本都不清楚哪是哪。
记者手记
翻拣时光尘土下的记忆
2006年,妻子的表姑从上海回到哈尔滨,老人是1946年哈尔滨刚解放时离开的,那一年,她18岁。整整60年,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回到生活了18年的故乡。
老人生在道外十八道街,曾经在二十道街的纺织厂上班。开车带她由靖宇公园沿着靖宇街与太古街转了一圈,当时太古街还未改造,诸多老房子合围的一个个大院还在。看着街道周围已破旧不堪的老房子,老人摇摇头;看着大院里暗黑的木梯与斑驳的长廊,老人摇摇头……总是凝视片刻,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四年后,老人在上海离世。我一直记得她凝视老房子时的眼神:呆呆的,像是看到几十年未见的母亲,痴痴的,像是看到自己光鲜的青春。
2012年春天,我端着相机从北头道街进入张包铺胡同,开始拍摄与记录老道外。
白天,在老房子的木廊中,偶尔会遇到晒太阳的老人,他们基本都是山东或者河北闯关东者的第二代,多数在老房子中生活了大半辈子。看到我这个陌生人,他们会热情地邀请我进屋——此时家里往往就老人自己;进屋后,常颤颤巍巍地给我倒上杯白开水。我问啥,老人就说啥,没有避讳;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一小时……老人絮絮叨叨地讲述着。
人老了,靠着回忆打发光阴,生活的细节多半堙没在时间的尘土下了,但,在她们的絮絮叨叨下,一部老道外、一部哈尔滨的历史,如同一幅画卷慢慢地展开。
宠物狗为何会上餐桌?沈阳西塔狗肉一条街乱象调查
金毛、哈士奇、松狮……这些可爱的狗狗,不是出现在宠物市场,而是被圈在待杀的狗笼子里。如果说屠宰无任何检疫的活狗不被允许,那么宰杀患病宠物狗、烀熟出售则更令人无法接受。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历时一周调查,为您揭开沈阳市和平区西塔狗肉一条街内幕。
令人不解和生疑的是,一直开门迎客的西塔狗肉一条街商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突然关上大门上锁。昨日中午,当省、市、区三级动监执法人员来到沈阳市西塔狗肉一条街执法时,遭遇“铁将军”把门。执法人员坦言,每次来执法都是这样,根本找不到人,但是谁走漏了风声,让执法陷入尴尬?
一个月救50条待杀狗 花费上万
“我们之前太纵容这些狗贩子了,让他们骗走太多钱,不能再这样下去!”说话的是沈阳爱狗人士崔彤。
崔彤今年20多岁,从小喜欢小狗,最看不得的就是杀狗,2014年10月1日,崔彤与朋友途经沈阳市和平区西塔地区珲春路的时候,看见在不到100米的距离内,有10余家宰杀活狗贩卖的商户,每家商户门前或者屋内,都有数个铁笼子,笼子里面装着待杀的活狗。一家商户门前的笼子里装着一条白色萨摩宠物犬,萨摩犬低着头哀嚎着,这条萨摩犬的一多半毛已经脱落。它身后挂着6条已经褪了毛,开膛破肚的死狗。
“当时我就忍不住大哭,这狗实在是太可怜了,跟(杀狗)老板商量,以10元一斤的价格,从老板手里把它(萨摩犬)救了出来。”崔彤介绍,救出小狗后,宠物医生检查出这条狗不仅双目失明,而且患有狗瘟、糖尿病等疾病,如果被人类吃掉,很容易导致胃肠疾病。
从那之后,这条街上的其他商户多次联系崔彤,“店内有宠物狗,如果不买走,就会杀掉烀肉。”
从2014年10月1日至今,崔彤和她的小伙伴们,已经在这条街上购买了50余条狗,花费上万元。
“以前他们(商户)都是论斤卖狗给我们,现在开始论条卖了,高出正常卖价很多,他们这就是欺负我们。”崔彤表示,希望通过北国网、辽沈晚报拯救这些可怜的小狗,切断这个恶性循环。
大块血迹 腥臭扑鼻 阵阵哀嚎
“我这有两条金毛,你们要不要,我也不想杀了它们,你们不来我就处理了。”11月3日,崔彤再次接到位于沈阳市和平区珲春路一家贩卖狗肉商户的电话,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陪同崔彤一起前往。
这是一条不足百米的小路,只能同时容纳两辆车并排同行,10余家狗肉店门前都挂着已经被杀死褪了毛的死狗,屋内铁笼子里装着数十条活狗。
一家牌匾为“陈小二活狗总批发”的门市房内,放着近十个铁笼子,里面均装着活狗,屋内最中间的两个铁笼子里装着两条金毛犬。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屋内地面上留有大块血迹。
“这两条金毛3000元,不单卖!”店内一名30多岁的男子喊价。
“以前不都是按斤卖吗,怎么现在还成条卖了呢?按斤卖也就不到2000元。”崔彤问。
“这狗不能按斤卖,我上价贵,当然卖的就贵,你不买没关系,已经有鞍山的人定了(这两条狗)。”男子表示。
就在崔彤等爱狗人士与“陈小二”家讨价还价的时候,其他门市的老板过来“抢生意”。“我那边有条小金毛,便宜卖你算了,我也是有爱心的人,也舍不得杀这宠物狗。”一名40岁左右的男子贴在记者耳边说。
在这条街的另外一家店内,一条小金毛犬被圈在一个长约3米,宽约1米的铁笼内,笼内还有4条大狗,屋内一个水池内,用水浸泡着10余条死狗。角落处的笼子里四五条小狗蜷缩着身子,相互对望。
经过讨价还价,一名爱狗人士出资350元将这条小金毛犬从笼中救出。与此同时,在门市的里屋传来一阵狗的哀嚎声后,另外一名男子开始用褪毛器给刚刚杀死的小狗褪毛。
商家:这里宠物狗基本都是偷的
11月4日,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再次来到西塔狗肉一条街。东头的一家商户内,一名30多岁的男子和一名60岁左右的女子正在吃饭。
“我听说经常有个老头牵着宠物狗到这里卖,他自己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狗呢?”记者与该男子攀谈。
“我跟你说,这条街上的宠物狗基本上都是偷来的,谁家宠物狗能往这里送?”该男子一边说一边吃饭。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一天老瞎说什么玩意!”60岁左右的女子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之后便把该男子拉进里屋。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30岁左右,梳着分头的男子走到记者身边,“哥们,你想要什么狗,我这边能预定,你想要啥品种咱这都有。”
“怎么还能预定呢?专门有人负责偷啊?”记者试探地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想要啥样的狗,我都能给你整到,要是有兴趣就留个电话,价格肯定公道。”分头男子表示。
在当日的采访中,商户们都谨慎地注视着记者和爱狗人士的举动,每当有人拿起手机拍照或者录像的时候,他们都会把大门关起来,禁止拍照。
当日,崔彤发现一条关在笼子里的金毛犬毛发干净,很像是刚刚丢失的宠物犬,于是便出资900元买了下来,不到10个小时,便在网络中找到了这条金毛犬的女主人。当女主人和小狗见面时,这条金毛犬扑向女主人,不停地摇着尾巴,女主人则失声痛哭。
这条街上,每天都会有来寻找丢失爱犬的市民,周围也随处可见,寻找宠物犬的告示。
救出的狗多数患狗瘟、细小病菌、皮肤病
在记者与爱狗人士蹲守的5天时间里,崔彤等爱狗人士共集资2万余元,从西塔狗肉一条街上救出20条狗。
小狗被救出后,第一件事就是被送往就近的宠物医院进行体检和治疗。体检后的报告令所有人瞠目,20条狗多多少少都有疾病,无一幸免。有的患有狗瘟、有的患有细小病菌,有的患有糖尿病、有的患有皮肤病。
“这些狗都属于病狗,如果不是被我们救出来,恐怕现在已经被人给吃了,吃了病狗很容易得病。”崔彤表示。
11月5日,记者第三次来到西塔狗肉一条街。
记者:我们这几天救出去的狗,宠物医院检查都有病,这病狗你们也敢杀了吃肉?
商户:你们不买,肯定得杀了卖肉啊,我们也不可能养。
记者:这病狗人吃了不得病吗?
商户:高温杀毒,基本上就没啥事了。
记者:你这狗都有没有检疫证明?
商户:从外地大车运来的,会统一有个检疫证明,那都是一车好几百条狗一个证明,基本都是走形式,没啥用。
兽医:吃病狗会引起细菌感染胃肠疾病
吾爱吾爱宠物医院医师张琦介绍,患有狗瘟、细小等病的活狗被人食用后,短时期内不会有明显反应,但时间一长则会引起细菌感染,引起胃肠疾病。特别是一些宠物狗,一般情况下,狗主人都会给宠物狗注射狂犬疫苗,注射后的宠物狗体内一定残留着抗生素,人类吃了这样的宠物狗,就相当于把残留在宠物狗体内的药物吃进了自己的体内,长期食用会引发中毒。
“现在虽然没有科学能够证明,狗瘟是一种能够人狗共患的疾病,但是患有狗瘟的犬体内,一定有细菌感染,人类食用了这样的狗肉,肯定是有害的!”张医师分析。
此前,沈阳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控犬大队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犬类存在17种致病寄生虫,其中狂犬病是法定报告管理的乙类传染病,是常规疾病检测的重要传染病之一。虽然狂犬病病毒存在于狗的牙齿、唾沫里,主要通过血液、体液传播,狗死后不会通过食用传染到人;但寄生虫病却会因狗肉未煮熟而感染人体。
70%以上的狗身上都有各种不同的寄生虫,许多病菌都必须经过120度以上的高温才能杀死,而一些人犬共患疾病有相当长的潜伏期。因此,“新杀活狗”并不能证明安全可靠,食用未经检疫的狗肉对消费者的身体健康危害极大。
执法屡遭“铁将军” 是谁走漏了风声?
11月5日下午,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将此事向沈阳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反映。一名工作人员表示会在昨日上午,与记者一同前往调查此事。可当昨日上午记者来到沈阳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时,工作人员表示不能与记者一同前往,当日上午所有的执法人员都在参加演练。
昨日上午11时许,辽宁省、沈阳市、和平区动物卫生监督所的执法人员与记者一同前往西塔狗肉一条街进行调查。可当执法人员到达现场的时候,这条街上的所有门市全都上了锁,但业户却在附近张望。
“我们以前经常过来,一般早上8点来钟就能看到一户,就第一家,剩下别的全是关门,前一段时间能有三四个月之前,我们一天来两回都看不着。”昨日中午,沈阳市和平区动物卫生监督所所长肖洪涛表示。
与此同时,沈阳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致电记者,对方询问完情况后,并没有表示是否过来执法。截至昨日下午1时记者离开现场,也没有见到沈阳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执法人员到场。
“也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执法的一来就锁门,我们都经历好几次了,举报根本没有用,所以才向媒体投诉的。”一名爱狗人士无奈地说。
琐忆新冠疫情中逝去的同学一方平
2023年元月3日方平同学遙去天国,与爱妻苑国梅两棺合葬入土为安了!在痛惜和哀叹中,为他灵魂的升华感到慰籍。从此,他们夫妻可以远离这尘世的喧嚣和辛苦,安然地再续前缘,享受天国的靜谧和美丽了!
2023年1月3日的同学群里,杨长彦同学发出了一条消息:
惊悉: 3天前方平同学因感染新冠病毒导致脑梗死,经抢救无效去世!今天他的骨灰将运回故乡,与他的妻子一起合葬!
这条伤讯如晴天霹雳炸响在同学群里!我们大家十分震惊,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老方在同学当中身体最棒,又高又壮心宽体胖,生性乐观豁达开朗,从哪头排也轮不到他先走掉。平时他最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 “人生在世什么都不算事,只要活着!活着才是人生第一件大事”!可是上帝残酷无情,偏偏用新冠夺走他最想要的人生,这真是命运弄人生死天定!
老方的名字叫方平,其实他并不老,我们大部分70届同学都是71一72岁,甚至有的农村同学还有73一74岁的,他是1953年出生的,今年刚刚70岁,应该是我们这一届同学当中年纪较小的小老弟。
所以叫他老方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他身高1.84米,体重200多斤,长得高高壮壮,黑不溜秋地像个江湖老大的模样;二是因为他是个乐天派性格,到哪儿都是大嗓门,谈笑风生气场十足,有江湖老大的气质;三是喝酒抽烟无所不好,麻将桌上也是常赌将军,颇有社会老大的气派;四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社交和办事能力很强,为人讲究有江湖老大的义气。综上各条,他就在同学们的调侃和认可中逐渐由方平同学成长为老方了!
一
和老方的相识大概要追溯到57年前。
那是1966年秋季,小学毕业以后因为文革的原因,我们小升初考完试以后,就停课在家了,一不发榜二不升学,一停就是半年多。
有一天小学班主任老师突然通知我们毕业生返校,说是参加草河口小学的批判走资派大会,要我们到会发言和接受教育。
当毕业班的同学返校集合的时候,我发现在六年三班男同学队伍里,冒出了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陌生同学的面孔。他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材,比男同学们高出一个脑袋,像个旗杆似的,插在男同学们的队伍中分外显眼。
午休的时候,一群男同学在校园的篮球场打球,我因为喜欢篮球,也跑到球场边观看,远远地我就看到那个高个的男生也在球场下奔跑。由于他的个子高,篮下优势明显,篮板球几乎每回都能获胜,每次球一到手,他总要耍个动作或得意地笑一下,然后再把球传出去。他的几次狂妄之举,不由的惹怒了对方的球员,再遇到篮板下抢球的时候,对方球员几乎全部把他围住,有的拉他胳膊,有的捧他的腰,目的就是不让他跃起抢篮,还有的时候大家你推我搡地一起把他拽倒。每到这个时候,那个男同学就大声叫喊:“不带这么玩的,你们这是欺负人耍赖”!可是当他爬起来以后,笑呵呵地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又撒腿奔跑在篮球场上。几次下来,我不由地对他产生了兴趣。
有天下午,我找到三班的一个女同学想了解一下他是谁,一打听才知道,他是刚刚从外地调来的一名新同学,名字叫方平。他的父亲从外地调到草河口滑石矿当矿长,他们全家就随父亲的工作调动,从连山关迁徙到我们这里来了。
转眼到了1968年,我们终于升入了本溪县第五中学,学校按照部队的建制,一个年级成立一个连,下设三个排。我被分在二排,方平在三排,按道理不在同一个排的同学不应该有太多的交集,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不久以后,我们俩这两条平行线就有了交叉,而且这一交就交集了一辈子!
1968年秋天,学校带领我们全连同学去草河口公社祁家堡北沟大队学农,时间是一个月,食宿就安排在祁家堡3235部队的营房。
我当时因为任二排排长,所以学农时学校就安排我负责炊事班的工作。炊事班当时一共11个人,除了从每个排抽出三名同学到炊事班做采购和炊事员以外,部队还给我们配备了两位战士厨师,对我们进行厨房业务指导和帮厨。我们炊事班的任务就是负责每天做好早中晚三顿饭,为学农劳动的160多名师生做好后勤服务工作。
当时到炊事班工作的同学有9名,6名女同学,3名男同学,方平就是其中的一个男生。按照性别分工,女同学都安排在厨房摘菜、洗菜、淘米、做饭,男同学则负责釆购、劈柴、担水、倒垃圾等体力杂活。
每天早上五点钟,炊事班的同学们就开始起床忙活,方平因为身高体壮膀大腰圆,我就分配他干最累的挑水的活,要他负责每天把四个大水缸的水挑满。方平二活不说,每天早上早早地起床,来到炊事班垫上垫肩,挑上水桶就往返于水井和厨房之间,他大步流星地“呼哧,呼哧”地把四个水缸都灌满以后,就在厨房闹哄,一边帮我们女同学烧火做饭一边侃大山。
70年代部队的生活还比较艰苦,战士们的伙食都是粗细粮搭配着做,我们比照部队的伙食标准,也天天吃一半的粗粮。每当发面做两掺面大饼子的时候,女同学根本和不动面,这时方平就撸起胳膊袖大喊着:“让我来”!然后就“嗨哟,嗨哟”地和起面来,一和就是好几大盆。
那时候午饭我们大部分时间是做高梁米干饭,部队的锅台又大又高,两个女同学得抬着淘好米的盆到锅台上,然后再往锅里一舀子一舀子的舀米。方平看到了,扯起盆就将米倒进锅里,不费吹灰之力!乐得女同学直叫好,称赞他真有力气!方平一高兴就跟我们白话:
“我在家是独生子,我们姊妺五个就我一根独苗,小时候我爸怕我饿着缺营养,就买了一只奶羊在家养,我每天早上喝羊奶,一喝喝到上学,所以才长这么高这么有劲”!
大家听了就起轰:“你爸当矿长有权有势,羊还用自己养啊?羊奶是别人送的吧”!
方平一听就举起大巴掌起誓发愿地说:“那羊真是自己家养的,我和我姐每天都去割草喂它,有时候还把羊赶到河边吃草,不信你们去问问我家邻居”!
看他认真着急的样子,我们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其实方平的爸爸真的是个好矿长,他是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老革命,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因为部队泅水过海被海水呛灌造成肺部损伤,解放后在北京医院手术摘除 了一对肺叶。他父亲当地的老百姓口碑也很好,在本溪市厂矿长中一贯以工作认真为人正派著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他在本溪市也是第一个走出国门的企业领导,跟随市政府代表团出国学习考察,这些都是后话。
由于方平在厨师班工作认真又愿意助人为乐,大家都很喜欢他。那时候我们学农吃饭是定量供应,每顿饭男同学是两碗米饭或两个馒头,方平根本不够吃,我就告诉后厨给他多加一份,即便加了餐吃双份饭,他有时候还是甜嘴吧舌地总像吃不饱似的,晩上经常到厨房转游找吃的。
记得学农结束时,学校为了犒劳一下同学们,决定杀几羊让大家喝羊汤。杀羊的活儿自然就交给了后厨的男生们。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们几个男生就跑到后厨“嚯、嚯”地磨起了刀,不一会儿,把几只“咩!咩”!直叫的山羊,三下五除二地就宰完了。然后他们几个又用带车把死羊推到河边去扒皮分解,将肉和下货洗干净又送到厨房。
后厨的女同学赶紧点火烧水烀羊肉和羊下货,不一会儿,满屋的热气和烀肉的香气就弥漫开来,厨房里热气腾腾,好像要过年似的热闹。正在大家改刀切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突然想起了方平:“怎么今天这么忙,一上午没见方平的影子”?我一看,确实啊,不仅没见着方平的人影,另外两个男同学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让大家先忙着,就去院子里找他们。
在院子里东瞅西看也没有找见几个男同学的身影,我就朝着同学们住宿的营房方向寻找。当时连里的同学们都去北沟大河边搬石头垒河坝去了,寑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找,当走到一连三排的房间时,发现半开着的门冒着缕缕油烟,里面好像有点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一看,满屋子冒着油烟,一股刺鼻的羊肉味夹杂着难闻的氨水味直向我的鼻子扑来。只见大铁炉子上摆着几块圆股股的羊肉,“滋,滋”地淌着油水在铁壁子上烤着,方平手拿一根炉钩子,正在忙活翻肉呢!
“方平,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啊?我、我有点饿了,割了几个羊腰子烤烤吃,你怎么来了”?他不大得劲地有点口吃地回答我。
“你这是违反纪律,不经同意私自拿集体的东西,这叫偷、叫盗窃,你知道吗”?我生气地说。
“我知道,知道,你不懂,羊腰子不是肉,这是羊滤尿的器官,一般杀完羊都把它扔了,我觉得扔掉太可惜了,就拿回来烤了吃。刚刚吃了两个,又没盐又没调料,恶骚恶骚的贼难吃,这还有两个,你也尝尝”?
“我才不尝呢,你赶紧把这两个吃掉,去后厨帮忙去”!我严肃地对他说完,就径直往门外走去。
“好嘞,我马上就去,谢谢领导不杀之恩”!方平屁哧哧地和我开着玩笑,又把那半生不熟的羊腰子都怼进了嘴里……
回到学校不久,我发现一下课,三排的男同学就对方平起哄:
“一二,羊腰子!一二,羊腰子”!
从此方平的绰号就叫“羊腰子”了。我至今都纳闷,这件事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同学们是怎么知道他偷吃羊腰子的事呢?
回到学校以后就进入冬季了,我们又开始了紧张的上课和复习考试。有一天中午,连长找我谈工作,一直谈到一点钟,上课的铃声响过以后,我急匆匆地往教室走。一出连部的门,就看见方平同学扛着四大捆柴禾打成的马架子,从他们三排教室左侧的院墙豁口进来,我顺口问了一句:
“你扛这么多柴火干什么”
“我中午休息上山割的柴禾,放学扛回家烧炕做饭的”!他回答。
因为急着上课,我没再搭腔,但脑海里闪出个念头: 这个男生倒挺顾家能干的,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紧接着1970年学校招工工作就开始了,第一天选拔的30名男同学、10名女同学初选名单就已确定,方平也在其中。在学校讨论向公社报告分配学生的名单时,我们连的连长提出:
“应该把三排的方平同学撤下来换别的同学上”,
校长问:“为什么”?
“方平私心太大,天天中午上山砍柴禾,下午上课睡觉,不专心学习,只想自己家里的私事”!连长说。
校长听了以后,心里就纳闷:
“一个学生不仅在学校上课读书学习,还能牺牲自己的午休时间上山砍柴,帮助家里解决生活困难,并且天天如此,一坚持就是一年,这是应该予以肯定和表扬的好品质,怎么还成为罪过了呢”?
随后耿校长没有采纳连长的意见,而是深入到排里找到班主任和同学们,了解方平同学平常在班级的表现情况,最终得到了师生们肯定意见后,坚持把方平的名字填写到了招工表中,使方平得以顺利地到草河口化工厂当上了工人。
二
草河口化工厂时期的方平留影
一进草化,我和方平就一同分配到电解车间,他分到盐水工段,我分到氯磺酸工段。因为在同一个大车间工作,我们开会学习都在一起,所以也经常能见到面。
方平因为身体强壮,到盐水工段就分配他做上盐工。所谓上盐工,就是每天把从专运线火车上卸下来的成车的工业盐,用人工的方式将盐挫到皮带运输机上,由皮带机再将盐分送到储盐大缸中溶解,经过二次处理和电解后,制成副产品烧碱,而主产品氢气和氯气,再进一步输送到氯乙烯车间生产聚氯乙烯和聚乙烯。
方平每天身着工作服,脚穿大靴子,手抓大广锹,站在大盐山下,不停地往皮带溜子上挫大盐。干累了就坐到专运线的铁轨上或墙根下,和几个同事抽烟嘻闹和闲谈,我们上下班路过他们工段的时候,方平经常站在专运线上堵住我们笑侃。
正当方平高高兴兴地抡着铁锹大干苦干的时候,有一天上夜班出事了!那是一个秋天的夜班,方平正在上大盐,传输机的皮带溜子突然打滑不转了,一般这种机械坏了毛病都不大,上盐工自己都能修。方平见状就喊同一个班的综合岗位的同事,让她按一下运输机的停电按钮后,就钻到皮带溜子下面修理去了。
过了几分钟,综合工在屋内问方平:“修完没?开不开电钮?
方平因为没修完,就低着头一边剪皮带一边回答:“没修完呢,不开”!
综合工当时在操作室里,车间内噪音大,方平说的不开,她只听到后面一个开字,伸手就把运输机电钮按上了。这边方平正在安装皮带,手还在机器里,“哐当”一声,机械一起动,方平的中指就被挤到齿轮里了,只听他大叫一声:
“挤手了,快停电”!
综合工听到喊声,吓得立即按停了电钮,但已经为时太晚了,方平的中指已经被挤压变形,造成了粉碎性骨折鲜血淋淋!
厂领导得知方平受伤的情况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医院救治,在草河口二院处理不了,就连夜转到本溪市二院治疗,最后又辗转到上海某医院骨科,将方平的伤指植入了钢条固定,才没有造成截指,但是却导致了方平终生中指关节僵直而打不了弯的后果。
1970年,中国和苏联发生了珍宝岛战役,中苏关系紧张到了冰点,核战争一触即发。根据党中央号召,举国上下积极备战备荒,全国自上而下开始了全民大练兵活动。草河口化工厂也组织了一支百人队伍进行练兵拉练。因为这次拉练行程是到70公里远的草河掌公社胡家堡子村扎寨练兵,元旦还要与村民联欢,所以爱好文艺的我就被选中参加了这次活动,巧合的是方平也参加了这次练兵拉练,而且和我还分到了一个班,我们在胡家堡子又度过了一个月同吃同住同训练的快乐生活。
在胡家堡子我们是以班组为单位组织活动,我们班住在一个贫下中农家的南屋,屋里有东西两铺对面炕,男同志住东炕,女同志住西炕。吃饭由我们拉练队伍的厨师班自己做盆伙,训练以连队为单位,每天上午集中组织操练,午后以班组为单位政治学习或帮助房东上山砍柴捡柴,晚上我们宣传队组织排练节目。在拉练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生活全部军事化,紧张而有秩序,新鲜又特刺激,早中晚饭以及起床和休息均已号声为令,大家仿佛置身于绿色军营里!
我们这个班的组成是老中青三结合,一名老同志,一名中年转业兵,四名新工人。由于年令和兴趣使然,我们几个年青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睡觉、训练和学习形影不离。
上午军事训练基本和新兵连的项目差不多,除了队列练习就是跑步训练,然后再进行刺杀对练。方平因为个子高力气大,举着刺杀棒像捏个小木棍似的,轻轻一捅对手就倒,谁也杀不过他,成了连里的常胜将军,因此一天到晚昂首挺胸盛气凌人的。
午后到山上砍柴,他总是扛着锯和斧子,专门挑高大的扛烧的柞树砍,我和史桂珍就跟在后边捡。方平属于外向性格,爱聊天爱神侃,每次上山都给我们讲笑话或幽默的故事,他知识面挺广,谈古论今有趣又动人,经常逗得我们兴高彩烈地根本不觉得疲劳。
有时候遇到特别粗大的梨树,方平就跟我们几个说:
“梨木的材质硬,特别扛跺,最适合做菜墩,咱们拉练结束时,我给你们几个锯几块带回去”!
我们以为他是说着玩的,谁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临回厂的头一天下午,他自己跑到山上真的锯回了几块又大又圆的莱墩扛回来,累得“呼哧呼哧”直喘!他悄悄走到我跟前对我说:
“张英,我给你锯一个最好的菜墩,是树底座儿那块儿的,又大又圆”!
我走到跟前一看,一个直径有40~50公分,又白又平的大菜墩立在墙边,我说:“这菜墩是挺好的,可是我也拿不动啊”!
“那没事有我呀,我给你当运输大队长,负责给你送到家”!他笑咧咧地说。
方平说到做到,拉练回来那天,真的就把菜墩扛到了我们家,妈妈一见到就喜欢上了,高兴地直说谢谢!这个菜墩从此就为我们家服务了几十年。妈妈总夸这个菜墩又大又平又好用,顺便还要夸几句方平: 说他长得模样周正个头高挑,是个有福能干有出息的好小伙。
转过年是1971年,方平就情窦初开春心萌动了,他先是对我围前围后大献殷勤展开了追求,不停地示好和写信,可惜那时候我已经和魏长胜相爱,心有所属花有其主了,所以我就及时地告诉和回绝了他。转过头他就又去追求王翠芝、李淑华等同学仍然未果,我知道以后就调侃他:
“方平,你对爱情也不专一啊,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呀”?
他听了以后哈哈一笑说:
“一家女百家求,我有这个权力!我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娶到媳妇的”!
还别说,在他不懈地努力下,最后终于和电解车间的一个叫苑国梅的同事相爱了!苑国梅是一个来自祁家堡正沟的农村姑娘,因为父亲在草化前身的铜铅锌矿公伤死亡,落实政策后给予子女照顾,1971年初被安排到草河口化工厂当了工人,分配在大氯氢工段。因为和方平在一个大班,因此她和方平才有缘相聚而有情人结成眷属。
常言道: 双喜临门喜事成双,1971年对于方平来说就是吉祥之年!年中有了初恋情人温馨甜蜜,年末本溪市化工局篮球队在全局选拔篮球队员,他又有幸入选球队调入本溪市工作,从此他的人生就开始了一段崭新的奋斗历程!
三
调入本溪市化工局篮球队以后,方平就跟着球队刻苦训练参加比赛,每日拼搏在篮球场上。化工局篮球队当时在本溪市负有盛名,篮球队长苗春生,也是南芬高中保送到沈阳体育学院篮球专业的学生(是我哥哥的上一届),没毕业就被本溪市篮球队挖去供职。后来本溪市篮球队解散,他又被化工局篮球队请去当队长,他不仅篮球打得好,而且善于中短跑,不仅有速度而且有耐力,是50年代末辽宁省中学、高中800米中跑的记录保持者,并且保持了五年而没有被打破。
化工局篮球队队员们的篮球技术和素质也很过硬,当时大捷也是本溪市篮球队主力,后来跟苗春生一起加入化工球队,还有小朴、二刘等队员都是全面手,在本溪市都很有影响力。
进入这样一支优秀的蓝球队伍,方平的球技立即呈现出明显的劣势,尽管他努力训练刻苦打球,但是上场的机会还是很少的,几乎就是板凳队员。我们同事见到他时就调侃他:
“方平,怎么老也看不到你上场表演哪”?
方平这时就会哈哈一笑自我解嘲地说:
“别看上场少,服装补助一样不落,生活照样过挺好”!
几年以后,化工局篮球队解散,方平就被安排到本溪市化工机修厂学习钳工,这时苑国梅也调到他一个单位,很快他们就结婚生女了。由于刚到市里没有住房,他们就借住在机修厂的俱乐部里,生活有一些辛苦。
80年代初,本溪市轴瓦厂拟开发木纹板新产品,因为厂址窄小不利于厂房扩建,市政府经研究决定将化工机修厂和轴瓦厂合并(因为两厂相邻,合并有利企业发展),成立了本溪市轴瓦厂,隶属于本溪市轻工局管理,方平由此就成为了轻工局的职工。我于1984年调入本溪市塑料行业管理办公室,在本溪市轻工局机关办公,因此我们俩又成为了一个系统的人了。那时候他一到局里办事,总是跑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见面就喊“铁子、铁子”的,说他几回也不改,索性就由他叫去了。有时候赶上中午饭口时间,我就给他买份饭,和老公我们仨坐在办公室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越聊越近乎,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合并到本溪市轴瓦厂以后,方平就离开钳工班,调到汽车队开大货车去了。别看他篮球打得一般,脑袋瓜却很活络,在给厂里天南海北跑运输送货的过程中,他逐渐发现了商机和窍门。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南方私营企业比北方发展的快,货运量也比较多,每当开车送完货返回东北的时候,总有些私营业主问方平是否能往东北捎货,可以少给点运费。方平一想,车空着也是走,拉点东西也是走,何不顺手牵羊挣点烟酒零花钱呢?
就这样,他就开始悄悄地捎货挣钱,很快家庭生活就有了起色。他家很早就买了名牌电视冰箱和洗衣机,妻女的穿着也有了颜色。有一次跟同学们喝酒,一高兴他就跟大家吹吁:
“前些日子孩子放假,我领老婆孩去北京旅游,玩够了就住宾馆到全聚德吃烤鸭,没承想竟碰到我们厂的同志了,我就花80元钱又请同志们吃了一顿烤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要知道八十年代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200元,他能花80元钱请客,说明当时方平的家庭生活过的还是挺殷实的。
后来老方就更有出息了!他调入了厂供销科跑销售,几年时间跑遍了全国260多个县市,锻炼了一套推销产品的口才和技能。同时又因公济私地品尝了全国各处的美味佳淆和名盛小吃,喝尽了祖国各地的玉液琼浆,吃得个大腹翩翩肥头胖耳,最后当上了销售科长。称呼也从方平变成了老方和方科长,成为了本溪市轴瓦厂的红人和厂长的左臂右膀。
记得88年王翠芝同学在沈阳买房钱不够,差2000元购房款向我求借,我因拿不出太多就打电话向方平借,他接到电话以后,二话不说马上说行,下午就把钱送到我的办公室,真的挺讲究义气痛快豪爽!
方平在本溪市轴瓦厂时期的留影
四
古人讲: 人生一世三穷三富,穷不长脚富不扎根。正在方平春风得意平步青云的时候,改革的大浪冲刷到了他所在的本溪市轴瓦厂,他的幸福生活戛然而止,命运也不以他的毅志为转移地调转了方向。
1992年,根据中共中央关于国企转制改革的指示精神,轴瓦厂开始实行转制分流下岗,一夜之间铁饭碗被砸得粉碎,人们的生活纷纷没有了保障。方平也不例外,被无情的改革大潮推向了社会的劳务市场!
当年他从轴瓦厂下岗的时候才42岁,正值人生中年爬坡阶段,上有老母需要擅养,下有儿女等待培养(当时女儿22岁,儿子16岁),妻子和他一个工厂一起离岗,千斤重担压在他一人肩上!他和千千万万个下岗工人一样,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思想上转不过弯来,夜夜失眠找不到方向:在家养老太早,再就业嫌老,经商没有经验,投资股票不会炒,未来的路一片迷茫,精神上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经过一个多月的思考,方平终于走出了家门,他来到站前铁工批发大市场进行实地考察。每天从早到晚蹲在各种摊点的前边,观察着摊主们的生意情况。每当看到各家业主从早到晚,含辛茹苦汗水流淌的画面,他的神经都受到刺激。两个多月后以后,他决定放弃农贸市场做买卖的想法,走一条自己熟悉的路径一开出租车养家糊口!买出租车自己经商。
于是,他拿出家中的储蓄买了一辆红色夏利,上好牌照办理了出租手续,第二天就上路了!他自己做司机,自己当老板,早上6.00出车,晚上22.00收车,每天工作16个小时,只留下8个小时的时间休息和睡眠。
努力拼搏了一个月以后,到月底一结帐,收入还算可观,超过了他们夫妇在岗一个月的工资总和,夫妻俩这才露出了久违的轻松地笑脸:家庭终于有收入了!全家人的生活终于有了保险!
从此方平就干上了出租行业,春夏秋冬酷暑严寒,黑夜白昼露宿风餐,一年365天他从来不歇一个班。儿子到了18岁以后,看到他实在太累了,就去驾校考了驾照,每个月替换他休息几天。可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他硬是送儿子参军入伍,到部队去学习锻炼,自己则仍然坚持干出租上早晚班。
这样拼死拼活的干了几年,女儿如期出嫁了,儿子也顺利退伍分配到北台铁矿上了班,家庭收入逐年增长,老方的脸上也常挂着笑靥。
古人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老方一家生活逐渐顺利,平安地过着普通百姓祥和的日子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灾难从天而降!
那是2000年春天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老方的儿子在家休息,几个战友突然打来电话怂恿他出去聚餐。当时社会上有个流行语叫“战友会战友,就是喝大酒”,母亲劝他去了少喝点,别喝伤了身体,儿子答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家门。
晚上10点钟左右,方平正要收车回家,突然接到了儿子战友打来的电话,他带着哭腔着急地对方平说:“方叔,你快点到市中心医院来,你儿子闯祸了,他将战友扎伤了”!
撂下电话,方平就开着车风驰电挈般的赶到了本溪市中心医院急诊科,儿子战友们看到他来了,赶紧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向他叙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聚餐的战友都是一起入伍到部队当兵,又一起退伍的好哥们,大家挺长时间没有见面,酒桌上相聊甚欢就多喝了几杯,老方儿子不胜酒力,很快就喝醉了。但是战友们不相信他喝醉了,仍然继续劝酒,他就在醉酒的情况下继续喝着。
因为老方的儿子和他的性格有些相似,是个好面子挺讲究的人,在最后撤桌结帐时就抢着交钱,而受伤的战友和他推让,并抢先于他结了帐,老方儿子在醉酒的状态下就和战友急了眼,并顺手从餐桌上拿起了一个啤酒瓶子摔碎,照着战友的大腿就扎了进去,战友当时就血流如注倒在了血泊中,他也躺在了地上烂醉如泥不醒人事……
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出事原因,因为讲究义气而伤人!
这件事对方平造成了很大地打击,认识方平一生,第一次看到他沉默寡言搭拉了脑袋。同学们听说他儿子的事以后,都纷纷靠前帮助他出主意想办法,方平说:
“公检法的事情我自己出面应对,你们大家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筹集五万元钱吧(老方那时因为刚换车,手里的存款也不过只有十几万,律师告诉他,民事赔偿估计得需要20几万)”!
同学们听说以后,立即这个拿五千那个出一万的,第二天就把钱凑齐送给了老方。最终因为儿子战友大腿动脉被割断,老方民事赔偿对方17万元才使这个案子终结。
交完了所有赔偿款,老方变得一无所有还背上了外债,50多岁的年纪又得重新启程再次奋斗。他继续钻进出租车,每天在城里拉磨。由于这次事件的上火和打击,不久老方就患了糖尿病和腔梗,好在经过及时的治疗,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样坚持干了几年以后,外债还清了,他肩上的担子才减轻了一些,心情也逐渐趋于好转。
60岁退休以后,老方有了退休金,生活有了保障,他索性就把出租车卖掉,回家全天候养老。每天上午到社居活动室搓搓麻将打打扑克,晚饭后和老伴溜溜弯散散步,不愁吃穿不愁喝,生活悠哉悠哉过得倒也十分惬意和快乐。
方平下岗创业时期的留影
五
命运好像跟老方有仇似的,专门跟他过不去!幸福的养老生活刚刚过了五、六年,一场厄运再一次袭击了他的家庭!
那是2020年8月的一天下午,苑国梅吃过午饭以后就说胃不舒服,喝了几口水压一压,胃还是疼。老方就陪着她到社区卫生院去看医生。大夫听了她叙述病情以后,又按了按胃疼的部位说像是胃炎,就给开了一些治胃病的药,他们夫妇俩拿好药就回家了。
到家吃过了胃药以后,不知道是精神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苑国梅的胃疼就好多了,于是她又走进厨房去忙活做晚饭去了。晚饭吃过以后,胃再也没疼,他们夫妻俩以为没事了,就和往常一样溜弯散步洗漱就寝,一切正常有序。
到了半夜二点钟左右,苑国梅又被胃疼折腾醒了,这次疼得有点重,她就爬起来下地又吃了一次胃药。可是这回胃药吃下去却不管事,胃疼得她弯着腰在地上来回地踱步。老方见状就提出找儿子开车去医院看看,苑国梅考虑到半夜三更的,心疼儿子正在睡觉,怕影响他们休息,就说自己忍一忍,等天亮了再去医院。
就这样老方又睡着了,苑国梅继续在地下溜跶,再也没有打扰他。到了早上6点钟左右,苑国梅叫醒老方:
“快叫儿子来吧,我疼得实在挺不住了”(那俩年因为孙女高考,老方两口子怕影响孩子学习,出去单独找房子住了)!
老方这才赶紧打电话把儿子叫醒告知了情况。儿子赶过来时,一看妈妈脸色不对,话都不能说了,马上就打了120急救电话。当苑国梅被抬上急救车以后,不久就陷入了昏迷,人还没等拉到医院就不行了。到医院以后,医生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当即就宣布病人已经死亡,诊断结果为急性心梗猝死。
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横祸,砸得方平和家人不知所措!苑国梅是这个大家庭的灵魂,这个家有她才有温暖,有她才有依靠,她的可口饭菜,她的温言善语,使儿女们回家的脚步都迫不及待。如今儿女们无法接受母亲的突然辞世,满床打滾痛哭不已,老方悔恨自己做丈夫的失职,老泪纵横地呆若木鸡!几天几夜全家人不吃饭不合眼不知困饿,苑国梅都已经下葬了老方还像活在梦里……
接下来的日子才叫煎熬和痛苦。老方是个甩手掌柜,一生在家是个大男子主义,苑国梅勤劳一生贤慧无比,厨房活从没让老方伸手干过,做饭洗衣更是无从提起。如今她这一撒手离去,老方里外屋转腾找不着东西,饭不会做衣不会洗,天天看着老伴照片双泪如雨。
看着老方的生活一下子陷入囧境,单位一个铁哥们陪他住到了家里,哥们刀挨刀地教老方怎样改刀炒菜,又手把手地告诉老方怎样焖饭淘米。两个月以后,哥们看到老方能够煮熟饭菜饿不死自己了,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他而去!
从此老方每天就吃两顿饭,早餐大米粥一碟小咸菜,下午大米干饭一个炒菜,除了蒜苗炒鸡蛋,就是鸡蛋炒西红柿,别的什么也不会做,不到半年体重就掉了30多斤。他每天除了上街漫无目标地转游,就是去麻将馆躲避,根本不敢呆在家里,一回家睹物思人就想起妻子。记得那时候我们一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他就落泪,像个孩子似地说:
“这哪叫日子啊,一天天就跟电视说话,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孩子们不放心,三天两头来接他,可是他不愿意回去打搅孙女学习,始终坚持自己过。那时的老方真的活得挺艰难的,我们同学也挺惦记他,赵凤珍同学和他家住得挺近的,经常跑过去给他送点吃的,逢节过年还送点饺子鸭蛋棕子什么的。
看到老方生活的太艰难,我们几个女同学就商量,能否给老方介绍个老伴,至少每天有个说话的人呀,屋里有个女人做饭持家不就是个日子吗?赵凤珍一听立即赞成,第二天就行动起来,在她们彩北社区帮他物色人选。
两天以后,物色好的女人就和老方见面了,那个女的一见老方就非常中意,可是老方却没有看好对方,所以第一次相亲没有成功。
紧接着我又给他介绍一个我的大学女同学,双方都很满意,可是女方正在沈阳带孙子,需要两年以后孙子上幼儿园了,才能和老方生活在一起。老方觉得时间太长了,他有点等不起。
通过介绍老伴,老方的心情有点好转了,对今后的新生活好像有点盼头,对以后的人生又有了向往和追求,他自己也积极地寻找相宜的女性。不久他就和社区麻将馆的老板娘贾女士相处了,并很快地走到了一起,至此老方才算结束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有泪的独身生活,终于又有了一个有女人的温暖的家,从此鸳鸯成双蝶成对,情火复燃比翼飞!
过去人们总传说人间有四大香: 开江魚,下蛋鸡,回笼觉,二房妻。这话总结的十分精辟,前三种我都亲身体验和尝试过,确实挺有滋味的,第四种香老方可能体味的淋漓尽致。
自从和贾女士走到一起,老方就腊尽春来梅开二度。因为他知道失去妻子的不易和悲苦,偿尽了没有女人生活的孤独和无助,因此他十二分的珍惜二婚的生活,和贾女士几乎形影不离百般呵护。每天清晨吃完早饭迎着朝阳,他们就手牵手双双走进麻将馆,妻子工作他打扫厅堂,然后就坐下陪客户打麻将。中午在麻将馆用完餐继续打几圈以后,三点钟休息又和妻子并肩回家吃晚饭。妻子将可口的饭菜做好了端至桌前,老方眯糊了一觉起来正好吃饭。饭后两人开始溜弯上山步行锻炼,6点钟再到麻将馆接着打麻将上夜班。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共同督战,相互支持携手共管,每个月收入都十分可观,两人的情感也是如胶似漆分外香甜!
好日子过了两年半,老方又出状况了!
因为年青时打球碰撞,他曾有过腰伤,随着岁龄的增长就发展成了椎间管狭窄,再后来就影响到膝盖受力不均而膝关节疼痛。刚开始疼的比较轻微,吃点药敷点伤湿止痛帖就有效果,到后来病情就开始加重,夜里常常疼醒影响睡眠,最后进展到甚至走路也有些跛行吃力了。
儿女们经过商量以后,决定给老方置换膝关节,手术于2022年8月进行。术后经过三个月的康复训练,老方又能健步行走,这使他变得心情大好,和老伴又开始了愉快地生活。每天在同学群里大家都能看到他发送的早安和问候,有时也能听到他的语音聊天和爽朗的笑声。
生活本来一片恬静美好,却不知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2022年12月29日,老方刚刚感染新冠一周,症状不是十分严重,只低烧了2天已经好转,不料却突发急性脑梗引起全身多器官衰竭。虽经医护人员多方抢救却无力回天,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就匆匆离世撒手人寰!听到这一噩耗,亲人痛惜友人泪弹,为老方的离去伤悲惋叹!
世上再无老方那爽朗快乐的笑声,酒桌上再无他与同学相聚的嬉笑神侃,妻子再无她依靠的胸膛和臂膀,儿女们再无敬仰的慈父相伴……
佛说:人生是一场渡劫的修行,悲喜自渡,他人难悟。
愿你在天堂的灵山秀水之间,继续携爱妻轻松漫步!
生命的消逝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让生者奋然死者安息吧!
方平同学,一路走好!
老方近照
2023.2.16.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