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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服侍肥胖(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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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别忘了你进府的目的,你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老实本分一点

第1章 重生

沈氏幼梨,魂归来兮。

沈幼梨呻吟一声醒来,正对上一双黑漆如墨的眼眸。

沈幼梨怔住。我不是死了吗?太子殿下?

上方男子面若冠玉,清俊秀雅,正是大雍太子赵承胤。

赵承胤呼吸急促,牢牢盯着她,“醒了?”

世人皆道,当今太子赵承胤端方雅正,温润如玉,乃谦谦君子也。

殊不知,其私下将沈幼梨压在身下的凶猛模样与一向守礼克己的形象大相径庭。

“殿下,轻、轻点。”

沈幼梨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埋于其中,眸光微闪。

赵承胤惊讶挑眉。

“呃!殿下别咬,会留下印记。”

赵承胤松口,气息灼热,喷洒在沈幼梨面上。

耳畔是男人情动的声音,沈幼梨偏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赵承胤眸色更深,盯着她的眼中似有火苗丛生。

半晌,赵承胤终于放过她沉沉睡去。

沈幼梨翻个身背对他,想起临死前的一幕面如冰霜。

“生了生了!恭喜太子妃,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太子妃接过孩子满意笑了,凑近沈幼梨耳旁缓缓低语:“妹妹你尽管安心去吧,你小娘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你——”

沈幼梨目眦欲裂,挣扎欲起,被两个粗壮婆子死死按住。

春喜扑过去阻止,“你们放开小主——”

太子妃一个眼神递去,春喜被其他婆子抓住,一条白绫缠到她的脖颈上收紧,春喜逐渐没了气息。

“春喜——”

沈幼梨泪流满面。

“沈如烟,你言而无信,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席被褥压到脸上,沈幼梨呼吸不畅,慢慢停止了挣扎。

沈如烟,你三年无所出确诊为先天不孕,将我接进太子府,折我辱我,去母留子,还害死我小娘和春喜。

苍天不负,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

沈幼梨吐出一口浊气,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明媚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沈如烟,这一笔笔账我们慢慢算。

窗外雀鸟清鸣,微风拂过,屋檐下的风铃叮咛舞动。

沈幼梨醒来,赵承胤已经离开去上早朝。

春喜听到动静进来,“姑娘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沈幼梨呆呆望着春喜,湿了眼眶。

春喜暖心劝慰:“姑娘进太子府这一个月,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要奴婢看,太子殿下很是喜欢姑娘呢,也该给姑娘个名分了。”

“春喜,谢谢你。”

这一世,我一定护你周全。

春喜面露不解,沈幼梨笑笑:“没事,梳洗吧,还要去给太子妃姐姐请安呢。”

沈幼梨带着春喜来到梧桐殿时,其他妾室还未到。

沈如烟的陪嫁婢女翠微将她带进去,太子妃正欲用早膳,沈幼梨请安后拿起筷子小心翼翼伺候她用膳。

不用发话,如以往在定安侯府时一样,太子妃一个眼神,沈幼梨就知道该夹哪道菜放进她的碗中,一顿早膳吃得悄无声息。

倏然,太子妃手一顿,盯住沈幼梨的脖颈沉了脸色,手中汤匙飞出,打中她的额头。

沈幼梨痛呼一声,捂住额头踉跄两步。

“姐、姐姐。”

沈幼梨泪眼婆娑,透着疑惑。

太子妃眼底满含戾气,“你存心膈应本宫是不是?顶着个印子在本宫眼前晃悠,是想炫耀殿下昨夜有多宠爱你不成?”

沈幼梨抽泣,“我没有。”

瞧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碍眼,太子妃警告:“别忘了你进府的目的,你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老实本分一点,你小娘在侯府才能安然无忧!”

“幼梨不敢忘。”

沈幼梨诺诺应声,松开手垂下头。

额头破了个口子,有鲜血冒出。

“滚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太子妃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沈幼梨出了屋子,外面等候的春喜迎上去,惊愕出声:“姑娘,你的头……”

“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沈幼梨轻轻摇头,带着春喜回到自己院子。

春喜给沈幼梨的伤口上药,“奴婢还是去叫府医来看看吧,留疤就不好了。”

“春喜,别去。”

沈幼梨拉住她。

春喜满脸心疼,“姑娘不说,奴婢也知道这不是您自己碰的。您每次从梧桐殿回来,没有一次完好。要不奴婢告诉太子殿下,让殿下为您做主。”

“春喜,我没事,姐姐不是故意的。殿下政事已经够操劳了,别再让他为我费心。”

门口,赵承胤眸色晦暗,转身离去。

沈幼梨唇角微微翘起。

赵承胤来到梧桐殿,正碰上请安出来的莺莺燕燕。

按照大雍律例,太子后宅,太子妃位份以下可配侧妃两人、良娣四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二人和凤仪二十人。

太子妻妾记录在册的目前已有太子妃、萧侧妃、高良娣和王良娣四人。

太子妃沈如烟乃定安侯之女,祖父是和先皇一起打江山的开国功勋,父亲沈策带领沈家军已经驻守戍边两年。

可以说,沈如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贵女,亦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

三年前,赵承胤亲自向皇后请旨册封沈如烟为太子妃。

侧妃萧明月乃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皇后的侄女。自小仰慕赵承胤,对错失太子妃之位一直耿耿于怀。

良娣高紫凝是太子太傅的孙女,著名才女。能书善画,是当代大师纪游的弟子,待字闺中时就已是一画千金。

良娣王燕许是光禄寺卿之女,擅琴,曾经一曲高山流水为皇后贺寿,令当今圣上赞不绝口。

侍妾们是伺候过太子的女人,有曾经的通房亦有外面送来的女人。太子不特意提起名分之事,均由太子妃按例处理。

萧侧妃见到赵承胤眼睛一亮,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太子哥哥,去臣妾的芳华殿坐坐?”

“别闹,说了在外面要叫殿下。”

赵承胤温声安抚:“孤找太子妃有事商量,午膳去你那用。”

“说好了啊,那臣妾先回去准备,恭候殿下大驾。”

萧侧妃不再纠缠,痛快离去。

两位良娣见一贯嚣张的萧侧妃都识趣走人了,便也俯身行礼告退。

翠微放下珠帘,凑到太子妃耳边,“殿下没有和萧侧妃走,朝着正房来了。”

太子妃喜不自胜,“快,看看我的妆容可得体?”

她朝着衣橱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来不及更衣了,还是先去迎殿下吧。”

赵承胤进屋,太子妃迎上去,“殿下这是下朝了?快坐下歇歇。翠微,去沏殿下喜欢的云雾茶来!”

赵承胤在上座坐下,“太子妃也坐吧。”

“是。”

太子妃笑盈盈坐下,看着翠微将茶盏放下,“殿下尝尝,这是昨日到的新茶。”

赵承胤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淡声道:“说来你庶妹入府已有月余,一直无名无分地伺候孤也不妥,依你之见给她个什么位份合适?”

第2章 沈承徽

太子妃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莞尔一笑,“看来殿下很满意妹妹的侍奉啊,不如就将她提作侍妾?”

赵承胤撇茶叶的手一顿,茶盖掉落,发出“叮”的一声清音。

声音不大,却让太子妃心头一紧。

“她是你亲妹,虽是庶出,到底出身定安侯府,会不会低了些?”

太子妃察言观色,逐一试探,“那就凤仪?昭训?承徽?”

见赵承胤终于点头,太子妃讪笑,“那就承徽好了,殿下还真是看重妹妹呢。”

“是看在你的面子,孤更看重你,就将幽兰轩给她住吧。”

赵承胤起身,“孤还有政务要处理,回头再来看你。”

“是,恭送殿下。”

哗啦脆响,太子妃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娘娘,您别动怒,气大伤身。”

翠微扶着她坐下,“别踩到伤了脚。”

“她来太子府的第一日,从殿下看她的眼神,本宫便知道殿下对她感兴趣。”太子妃恨声道,“那是纯粹的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起了兴致的眼神。”

“娘娘……”

“翠微,本宫会不会走了一步错棋?”

太子妃神色恍惚。

“娘娘,您别忧心。按照当初计划好的,只要她一生下儿子,我们就……她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你说的对,是本宫心乱了。”

太子妃冷静下来,“她小娘活着要仰仗我娘鼻息,她沈幼梨也同样只能匍匐在我的脚底摇尾乞怜。”

“萧明月倒是好命,小产这才一年竟然又有了身孕。若非如此,本宫又何必急着将沈幼梨接入府中。”

翠微靠近,压低声音,“娘娘,萧侧妃应该是对之前小产起了疑心。不过,那东西的影响可是长年累月的,且看她这一胎能安稳生下来么。”

赵承胤处理完政务,来到萧侧妃的芳华殿时,她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赵承胤过来立时喜笑颜开。

两人说笑着走进屋里,在桌旁落座,萧侧妃盛了碗红枣桂圆鸽子汤放到赵承胤面前,“殿下快尝尝,炖了一晌午呢。”

赵承胤眉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最近身子可好?”

萧侧妃摸着肚子,笑靥如花,“他很乖,没有闹臣妾。这回臣妾一定会为太子哥哥生个大胖小子。”

“若不适,就不必日日去太子妃那请安了。”

“臣妾可不能让太子妃挑出错处。”

萧侧妃娇嗔道。

我就喜欢看那贱_人干不掉我又不得不装腔作势的样子。

“随你。”

午膳后,两人倚靠在床榻上小憩。

一只素白玉手沿着赵承胤的喉结一路滑下,摸到腰腹处被抓住。

赵承胤闭着眼,“午睡还不老实?”

萧侧妃轻笑,声音娇媚,“太子哥哥,臣妾虽不能亲自伺候你,可还有其他法子让你舒服,要不要试试?”

“下午还要去趟郊外,孤得养精蓄锐,听话。”

“好嘛,那就下回。”

萧侧妃收回手躺好,眼神阴鸷。

怕不是被沈幼梨那个小贱-蹄子掏空了身子,你在我这夜宿时可从未要过那么多次水。

金色的余晖给一望无垠的黍叶笼上一层轻纱,随着微风摇曳带来无限生机。

“太子殿下,喝口水吧。”

赵承胤从田地中走出,拍拍手上的土接过水,“多谢老伯。”

也不嫌弃,一饮而尽。

“多亏了太子殿下的粟黍种植改良之策,今年的收成是往年的三倍,我们大伙都很感激您。”

“是啊是啊,感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爱民如子,凡事都亲力亲为,百姓之福啊。”

赵承胤浅笑,“各位乡亲不必挂怀,此乃孤分内之事。”

玄甲军首领修云走过来,“殿下,时辰不早了。”

“回吧。”

赵承胤告别依依不舍的乡亲坐上马车,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一张白腻小脸闪过脑海。

马车行至太子府时,天色已经擦黑。

赵承胤进门走向书房,却骤然改变方向朝内院走去。

进了幽兰轩的院子,两个眼生的婢女过来见礼。

“奴婢曼冬见过太子殿下。”

“奴婢菡香见过太子殿下。”

沈幼梨听到动静,起身出来行礼,“见过殿下。”

无人应答,沈幼梨悄然抬眸,对上赵承胤目光的瞬间垂下头去,面红耳赤。

朦胧月色下,女孩一身新做的广袖束腰月白襦裙,将姣好的身姿完美勾勒出来。

沈幼梨脸蛋莹白,眉眼秀致,虽还有三分稚气,但身材玲珑有致,清纯与娇媚融合得浑然天成。

想到那一手滑腻触感还有藏在裙摆下的浑圆,赵承胤眸深似潭。

“殿、殿下。”

沈幼梨音色怯生生的,“臣妾站不住了。”

赵承胤眼含笑意,“起来吧。”

随即拉过她的手进屋。

两个婢女跟在后面,赵承胤挥手让她们退下。

赵承胤似笑非笑。

“殿下。”

沈幼梨两颊绯红。

“伤还疼吗?”

沈幼梨怔了一下,猛地扭过头去,“殿下别看,太丑了。”

赵承胤抬手攫住她的下巴转回来,轻叹:“白玉微瑕,但瑕不掩瑜。”

随即将一个瓷瓶放到桌上,“一日三次,按时擦药,别留了疤。”

“幽兰轩可还住得惯?有什么需要就同太子妃说,你如今有了位份,不同以往。”

沈幼梨看他一眼,欲言又止,“臣妾有一事……”

“何事?”

“殿下,臣妾之前住在偏院,多亏看院丫头春喜的照拂,可以让她继续服侍臣妾吗?”

沈幼梨小心说道。

赵承胤忍俊不禁,“还以为是何等大事,至于如此吞吞吐吐,便让她继续伺候你好了。”

“谢殿下!”

沈幼梨嫣然一笑,抱住他的脖子,“殿下待臣妾真好,除了小娘,没人待臣妾如此好过。”

清甜气息蕴在耳边,赵承胤喉头微紧,“这就好了?”

沈幼梨点头,掰着手指数道:“殿下让臣妾住大院子,给臣妾名分,还送来那么多封赏,又给臣妾送药,唔……”

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口中,赵承胤抱起她走向室内,面带戏谑,“那就好好答谢孤。”

闹至半夜,一声雷鸣自沈幼梨肚子传来,赵承胤顿住动作。

“哈哈哈。”

忍了又忍,赵承胤越想越好笑,终于破功笑倒在床榻。

沈幼梨羞得没脸见人,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动了。

赵承胤笑着拉起她,“好了,不笑你了,孤也饿了。”

“李明德,传膳!”

“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菜肴摆满桌子。

两人不再闲话,一阵风卷残云,只余杯盘狼藉。

沈幼梨放下筷子抿口茶,心满意足地嘘了口气。

对上赵承胤含笑的双眼,她面部发热,“殿下,臣妾还未用晚膳就……臣妾平日里没这么能吃的。”

赵承胤笑道:“嗯,是孤的不是,你这样就很好。”

他拍了拍手,李明德走进来。

“孤记得库房里还有两匹蜀州上贡的流光锦,行动间似有五光十色的波光浮现,分外夺目。李明德,你去取来给沈承徽。”

“是。”

李明德离去前瞥了一眼沈幼梨,压下内心惊讶。

看来,以后面对沈承徽要态度恭谨了。

蜀州的流光锦工艺繁复,耗时费力,产量稀少,特供给皇室贵族。

太子府今年一共得了五匹,两匹给了太子妃,一匹给了萧侧妃,其余两匹留存库房,两位良娣都是没有的。

如今,赵承胤一下子就给了沈承徽两匹,足以见得对她的中意。

李明德是赵承胤的心腹内侍,自他三岁便开始服侍他。太子的喜恶,无人比他更清楚。

“殿下,这不太好吧?太贵重了。”

沈幼梨忆起,沈如烟及笄之时就得了一身流光锦做的衣裙,心花怒放,参加笄礼的夫人小姐无不赞叹艳羡。

“你皮肤白皙,穿上肯定好看,孤想看你穿上的模样。”

实则傍晚见到沈幼梨的时候,赵承胤就想起库房剩余的流光锦,肯定比那套月白襦裙更加衬她。

“那就谢谢殿下厚爱。”

沈幼梨眉眼弯弯,白瓷似的脸蛋在光亮下分外耀眼。

第3章 罚跪

新搬的幽兰轩离梧桐殿远了,加上后半夜才入睡,沈幼梨早上险些没起来。

匆匆赶到梧桐殿时,其他妾室已经到了,正在喝茶闲聊。

“这封了承徽就是不一样,第一天就要我们所有人等她一人。”

萧侧妃瞪着沈幼梨,眼神锋利,恨不得生撕了她。

“姐姐说得是,可谁让人家得殿下喜欢呢?”高良娣酸道,“连着两夜去了沈承徽那呢。”

“那又如何?我嫁给太子哥哥的时候,他可是连着三日宿在我那里。”

沈幼梨低头行礼后,怯怯道:“臣妾自是比不得萧姐姐受宠。”

“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王良娣插话:“要我说谁都比不得太子妃姐姐,她可是殿下亲自向皇后娘娘求娶的呢。”

太子妃一直作壁上观,此时才稍稍缓了神色。

“哼,就你会说话,马屁精!”

萧侧妃一脸鄙夷。

“好了,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沈承徽,你留下。”

萧侧妃起身,语带讥笑:“太子妃,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如何啊?”

说完,施施然走了出去。

太子妃面容冰冷,待众人散尽,起身走到沈幼梨面前。

“啪——”

沈幼梨的脸被打偏,捂住脸惊恐地看向太子妃。

“你就是用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迷惑殿下的吧?”

太子妃又甩了她一巴掌,疾言厉色:“居然敢接连两夜纠缠殿下到半夜,损伤殿下贵体!沈承徽,你可知错?”

“臣妾知错。”沈幼梨面色惊惶,“请太子妃姐姐责罚。”

“那就罚你去大门外跪满两个时辰。”

翠微凑过去耳语:“娘娘,外面人来人往的,若是传到殿下耳中……”

太子妃冷声道:“本宫就是要所有人都看到,以儆效尤。殿下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本宫是按规矩处置她。”

沈幼梨跪在梧桐殿外,被迎来送往的太监婢女看在眼里。

昨夜刚下过雨,地上又湿又硬,跪得膝盖生疼,没多会儿沈幼梨就坚持不住了。

春喜赶来,扶住沈幼梨。

一旁监督的绿萝冷声提醒:“沈承徽还请跪好了,姿势不标准,这时间可是要重算的。”

沈幼梨脸色苍白,冲春喜摇摇头。

李明德走进书房,见赵承胤此时不算太忙,开口道:“殿下,太子妃娘娘罚沈承徽跪在了外面。”

赵承胤轻轻扫他一眼,视线凉凉的。

李明德硬着头皮赔笑:“老奴知错,不该妄自揣测殿下的心思。只是这外头路面湿寒,沈承徽身娇体弱,要跪满两个时辰,怕是受不住。”

“你去和太子妃说孤要沈承徽伺候笔墨。”

“嗻。”

“跑快点。”

“欸!”

梧桐殿。

李明德一离开,太子妃脸色就变了,一掌用力拍在桌上,“殿下还真是护着她,舍不得她受半分罪!本宫前脚罚她,后脚就找人来救。”

“娘娘息怒,殿下正在兴头上,必然会护着她。有朝一日她失宠了,还不是任您揉捏。”

翠微指了指芳华殿的方向,“当下还是这位威胁更大,家世显赫还怀有身孕。沈承徽没有强势的娘家支撑,不足为虑。”

“你说的本宫都明白,本宫只是伤心殿下如此看重她。”

太子妃神色怔忡,“明明本宫刚入府的时候,殿下待本宫也曾温柔小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沈幼梨走进书房,语气带了几分手足无措,“殿下,对不住,臣妾又给您添麻烦了。”

赵承胤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纸笔,走过来拉她坐下,撩起她的裙摆。

“殿下,臣妾没事。”

沈幼梨小声嘀咕。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沈幼梨皮肤极其白嫩,就显得上面的青紫痕迹很是狰狞吓人。

赵承胤沉了脸,拿起桌上备好的药油抹上去。

“呃……”

沈幼梨没忍住痛呼一声,立马咬住唇。

“叫出来是犯法吗?疼了就叫,怕什么?”

赵承胤没好气道。

“殿下,您别生气,臣妾不疼的。”

沈幼梨轻声劝慰:“臣妾知道,殿下是心疼臣妾。臣妾一想到这,便不疼了。”

“你啊!就会卖乖。”

赵承胤手指戳下她脑门。

沈幼梨“哎呦”一声向后倒去,倒把赵承胤逗笑了。

“行了,就在这老实坐着,孤的事还未处理完。”

“是,殿下辛苦。”

赵承胤再抬起头时,沈幼梨已经歪着头睡着,干净乖巧的样子,瞧着格外惹人怜爱。

赵承胤静静看了她许久。

“殿下,福州急报!”

李明德步履匆匆进来,将密封的加急信封呈上。

沈幼梨被吵醒,见状忙起身,“殿下有公务要忙,臣妾先告退了。”

“嗯。”

沈幼梨回到幽兰轩,春喜看眼外面探头探脑的菡香和假装在忙的曼冬,小声道:“小主,这两个丫头一看就不老实。”

“两个都是别人安插的眼线,平日里你多留意她们。”

沈幼梨打个哈欠,“之前让你买的东西呢?”

春喜掏出瓷瓶给她,面色犹豫,“小主,长期服用,毕竟对身体有损伤……”

沈幼梨倒出一粒放入口中,“我知道,只是我当下的处境,还不宜有孕。”

沈幼梨垂眸思索。

上一世皇上病重后,由太子赵承胤监国。

似乎正是这段时间,福州闹了史无前例的洪灾,太子请命亲下福州抗洪,却遭遇刺客暗杀,性命垂危,回来养了许久的伤才好。

沈幼梨眸光一定,心中有了主意。

翌日,晴空万里,一望无云。

“春喜,今日天气不错,随我到花园逛逛吧。”

从幽兰轩到花园要经过芳华殿附近的凉亭,沈幼梨带着春喜走近,萧侧妃正坐在亭内听曲儿。

“给萧姐姐请安。”

沈幼梨俯身行礼。

萧侧妃抬手,曲乐陡然一静。

听荷扶着萧侧妃下来,走到沈幼梨眼前。

萧侧妃上下打量沈幼梨,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庶女也配穿流光锦做的衣服?把她那身碍眼的皮给我扒了!”

萧侧妃的婢女上前动手,春喜挡在沈幼梨身前,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扯开。

“嘶啦”一声,沈幼梨的衣领被撕裂。

“萧姐姐,这是太子殿下给臣妾的,你不能这样——”

沈幼梨捂住胸口,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可怜。

听她提起赵承胤,萧侧妃火气更盛,“给我把她丢到湖里去!”

“住手!”

一声冷呵,萧侧妃愣住。

赵承胤带着李明德大步走来,瞥了萧侧妃一眼,过去将沈幼梨打横抱起。

“殿、殿下……”

萧侧妃嘴唇嗫嚅未发出声,刚才赵承胤那看似轻飘的一眼,却让她心中一惊。

“萧侧妃,以上欺下,嚣张跋扈,禁足一个月,罚半年俸禄。”

“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望你平心静气,好自悔过。”

赵承胤抱着沈幼梨离去,萧侧妃嫉妒得面容扭曲。

沈幼梨将头埋在赵承胤怀里,不一会泪水就打湿了他的衣襟。

赵承胤轻叹一声,“别哭了,嗯?”

沈幼梨却哭得越发厉害起来,逐渐抽泣着喘不过气。

赵承胤无奈,抱着她坐在假山旁的石凳上。

“孤明日便要离府数日,你这样让孤如何安心离开。”

“殿下以后还是莫要赏赐臣妾了,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配不起。”

沈幼梨哭道。

赵承胤忍俊不禁,“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堵上气了。”

赵承胤接过春喜递来的丝帕,替她擦干眼泪。

“也是,孤比你大七岁,和你比都老了。”

沈幼梨不依,“殿下丰神俊朗,年轻力壮,一点都不老。”

赵承胤噗嗤笑了,“罢了,你们回去收拾行李,明日随孤一同南下吧。”

“啊?”

沈幼梨怔住。

“不愿意?”

“愿意愿意!殿下真好。”

沈幼梨亲了他一下,换赵承胤愣住。

王明德心里“哎呦”一声,拉着春喜背过了身。

第4章 南下

“殿下,您这次公差要带沈承徽一起去?”

太子妃震惊问道。

太子殿下一向公私分明,外出办差从不带女人侍候,这次居然提出要带沈幼梨一同南下,太子妃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次去的时日较长,带个人在身边照顾寝食方便些。”

赵承胤上床躺下,“不早了,歇吧。”

太子妃咬碎一口银牙,“那不如再加上王良娣吧?沈承徽年幼思虑不周,两个人刚好有个照应。”

赵承胤不置可否,“依你。”

太子妃深呼吸,调整好表情躺到赵承胤身侧。

“殿下。”

太子妃转身面朝赵承胤,满眼爱慕。

“嗯,明日很早就要出门,快睡吧。”

太子妃转过身,泪水悄声滑落。

天家御船行过聚灵峰,顺着渭河一路南下。

甲板上,沈幼梨搭着船桅望向河面,感叹:“表面风平浪静,河底暗流涌动。”

“说得好。”

王良娣悠悠然走过来,轻笑,“想不到沈承徽年纪不大,感悟颇深。”

“见过姐姐。”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称你一声姐姐了呢。”

王良娣意有所指。

“姐姐别取笑妹妹了,妹妹惶恐。”

“出来一月有余,殿下不是宿在妹妹那里便是睡在自己房间,可见对你的喜爱。”

王良娣玩笑道:“我知道太子妃推我出来是想让我同你打擂台,可惜我不争气,让她失望了。”

沈幼梨弯了弯眉眼,“姐姐和太子妃还真是关系亲厚呢。听闻姐姐入门后怀过一胎,可惜不足三月就掉了。”

王良娣冷了脸色,“你想说什么?”

“太子府没有一个孩子能安然出生,姐姐就没怀疑过么。”

沈幼梨淡淡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

沈幼梨目含怜悯,“每位新进门的妾室翌日都要去给太子妃敬茶,她会回赐一杯石榴茶,寓意多子多福,早日为太子府开枝散叶。”

王良娣脸色逐渐苍白。

“姐姐,那杯石榴茶好喝吗?”

沈幼梨缓缓说来,明明是轻声细语,却犹如惊雷炸响在王良娣耳边。

良久,王良娣整理好心情,冷声道:“你说得可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你告诉我又能安什么好心?”

沈幼梨莞尔一笑,“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妃为何接妹妹进府,妹妹只想求个自保。既然我们同病相怜,为何不通力合作呢?”

王良娣看她半晌,笑了,“沈承徽果然心思深沉,不似外表那样单纯无害。”

“彼此彼此,姐姐也不似表面那样蠢笨无脑。妹妹就说姐姐能弹出让陛下都赞不绝口的高山流水,必然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王良娣冷嗤一声转身走了。

沈幼梨笑了,满脸不屑。

呵,上辈子我倒是单纯无害,可最终落了个什么下场?

和恶人讲善良是愚蠢的,只有以恶治恶。

“殿下,证据咱们已经在手,您派监察御史去就行了,何必亲自操劳?”

太子府詹事公孙仪说道。

“父皇病重,有的人坐不住了。孤不出京,怎么给他机会呢?”

“可您不该以身犯险啊,什么都比不得您的安危。”

赵承胤轻笑,“父皇年纪大了,心软了,不加把火,如何一劳永逸?”

“先生放心,孤都安排好了。”

说完,赵承胤拉开门出去。

沈幼梨被身上的重量惊醒,浓郁的伽南香牢牢笼罩住她。

室内未掌灯,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轻喘。

沈幼梨抱紧他,赵承胤用力,惹来身下人的娇呼。

翌日乌云压顶,御船靠近码头,福州巡抚姜拯与河道总督吴四淮带着大小官员已经候着了。

赵承胤领着众人下船,拒绝了他们的接风宴,直奔渭河破堤处勘察灾情。

女眷们跟着回了福州巡抚府内安顿下来。

当地官员的夫人们过来拜见,沈幼梨推说累了不见,直奔床榻倒头就睡。

昨夜赵承胤缠人得紧,沈幼梨几乎一夜没睡,心里将他骂了一万遍。

赵承胤巡视回来亦未搭理姜拯与吴四淮邀约,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徒留两人惴惴不安。

赵承胤一夜好眠,起来神清气爽,这回倒是允了姜拯与吴四淮的宴请。

风月楼包间内,福州名伶金楚楚俯首拨弄琴弦,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不时瞟向赵承胤。

“主子,楚楚姑娘可是我们福州最受欢迎的名伶,曾有人一掷万金,只为和她说上话。”

姜拯眉宇间透着自豪介绍。

“不过若是楚楚姑娘自身看不上,便是十万金也没用的。”

吴四淮接道,看眼金楚楚,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主子仪表堂堂,怕是分文不取,楚楚姑娘也愿意。”

金楚楚望着赵承胤羞红了脸。

赵承胤淡笑不语。

吴四淮轻声问道:“不知主子此次过来是怎么个章程?”

“自是查清事故缘由,按律处置。”

吴四淮目光一沉,朝姜拯使了个眼色。

姜拯抹了把额头的汗,肥胖的身躯前倾,“主子,六月正是雨季,大雨频发,往年渭河水位亦会上涨,都有惊无险,今年河坝决堤,实在是意外。”

赵承胤似笑非笑,“哦?孤记得朝廷每年都会拨下上千万两银子维护治理河坝,没错吧?”

“没错没错。”

姜拯脸上冒出的汗更多,“这、都修了,谁知今年连着下了一个月的暴雨。”

吴四淮眼神逐渐阴鸷。

倏然,赵承胤将酒杯往地上一砸,厉喝:“姜拯,你拿孤当傻子糊弄呢?”

“殿下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就永远留下来吧!”

吴四淮阴恻恻道,随即吹响口哨。

姜拯神情惶恐,“吴四淮,你做什么?”

之前没有说还有杀人灭口这出啊。

埋伏好的人并没有闯进来,吴四淮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

赵承胤拍手,玄甲卫冲进来,后面押着被绑的黑衣刺客。

修云抬手,姜拯和吴四淮被手下制住。

姜拯哭喊:“殿下!下官不知情啊,都是吴四淮一人搞的鬼——”

“带走。”

赵承胤向外走去,撞上跑进来的沈幼梨。

赵承胤一愣,扶住她,“你怎么来了?”

沈幼梨正欲答话,神色一紧,猛地向一旁推开赵承胤。

赵承胤错愕回头,只见一柄匕首正插在沈幼梨胸口,白色的衣服很快染红。

金楚楚拔出刀柄,被鲜血喷了满脸。

赵承胤瞳孔紧缩,飞扑过去抱住倒下的沈幼梨,声音狠厉,“将她就地正法!”

随即抱起沈幼梨往外跑去,沈幼梨气若游丝道:“殿下,臣妾没事,不疼。”

赵承胤面容紧绷,“你给我闭嘴!”

急得连‘孤’都忘了用。

沈幼梨实则痛得想骂娘。

昏过去前心中咬牙切齿:赵承胤,这样你还不对我死心塌地,就忒不是人了。

第5章 冷落

沈幼梨醒过来时,外面天色已黑。

“小主醒了?”

春喜将灯点上,端着茶碗过去,“可要喝水?”

沈幼梨抿抿发干的嘴唇想起身却扯痛了伤口,不由轻呼一声。

“小主别动,奴婢来就好了。”

春喜拿起汤匙,小心喂了沈幼梨几口水,后怕道:“随行的府医给您看过了,刀口离心脏只有一寸,若是刺中心脏,怕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了。”

“殿下呢?”

“殿下将您送回来,抢修的堤坝再次决堤,殿下便带人赶了过去。”

春喜放下茶碗,替她擦汗,“小主下回别再冲动了,此次多凶险啊。太子殿下武艺卓绝是众所周知的,便是没有您也躲得开。”

从灾洪前线匆匆赶回的赵承胤在门口顿住。

“我知道。可是万一呢,万一殿下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呢?我不敢赌那万一的可能。”

春喜叹息,“小主真是爱惨了殿下,只盼殿下不会辜负您的深情厚谊。”

沈幼梨笑容发涩,“殿下待我亦是极好的。我被太子妃和萧侧妃刁难,殿下会为我出头解困。你可知,便是我的生父,在大娘子苛待我们母女时,也是装聋作哑不敢过问。”

“竟不知小主的过往如此凄楚。”

“所以,便是为了殿下死去,我也心甘情愿的。”

赵承胤站在门外,眸光明明灭灭。

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小一个月,沈幼梨伤好得差不多了,却连赵承胤的影子都没见过。

“春喜,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不来看我也便罢了,我去找他也见不着人。”

“呃,殿下忙于洪灾善后,无暇……”

沈幼梨目光冷凝,春喜说不下去了。

“忙得无暇回来安歇?春喜,我还可以信任你吗?”

春喜噎住,支支吾吾:“殿下近日都宿在了王良娣那里。”

沈幼梨怔住。

怎会如此?

不是应该更爱重我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殿下!”

赵承胤从外面归来,刚跨进院子,就见沈幼梨站在廊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赵承胤怔了一下。

数日不见,沈幼梨清瘦了不少,本来合身的衣裙穿在身上竟有些松垮。

“你……伤好了?”

“臣妾知道自己不该乱吃飞醋,跑去风月楼给殿下添乱,惹了殿下厌恶,殿下别讨厌臣妾好不好?”

沈幼梨眼眸湿漉漉地盯着他。

赵承胤垂下眼帘,“孤没有厌恶你。”

“那殿下怎么不来看臣妾?

“这边的事务已到收尾阶段,孤分身乏术,你清减了不少,照顾好自己。”

赵承胤越过沈幼梨,“孤还有事。”

“呵。”

沈幼梨望着他的背影冷嗤:“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的。”

赵承胤下到地牢,无视姜拯的哭喊,径自走到吴四淮的牢门前。

吴四淮伤痕累累躺在地上,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倒是硬骨气。”

赵承胤淡笑,“如今已成弃子,还妄想他会救你?他的为人,孤可比你清楚,没有人比他更冷酷无情了。”

吴四淮冷哼一声,“你没有我贪污治河款的证据,我回到京城顶多按照渎职查办。”

“你怎知孤没有?”

赵承胤缓缓说道。

吴四淮震惊坐起。

“众人都认为你们夫妻伉俪情深,你为了她从不纳妾。却不知你有个外室,还为你生了一个儿子。”

“你、你怎会知道?”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赵承胤淡淡道:“你将账本藏于外室家的墙壁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吴四淮脸色灰败。

“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母子考虑吧。”

吴四淮万念俱灰,“是生是死,都是他们的命。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赵承胤摇了摇头,“冥顽不灵。”

御船驶离福州码头,终于启程回京。

行程过半,这一日天空阴云密布,果然到半夜便下起了雨。

数道黑影从水下爬上船甲,悄无声息地干掉守夜侍卫。

赵承胤房门前,黑衣人做个手势,手下掏出迷香点燃。

黑衣人砍断门栓进去,直奔床榻,挥刀刺下。

“噗”的一声,刀子穿过被褥插进床板。

“没人?”

黑衣人大惊。

“在找孤吗?”

赵承胤嘴角噙着笑意,站在门口。

黑衣人目光狠厉,向他冲过去。

赵承胤不退反进,快如闪电,黑衣人突觉脖颈一凉,竟是被一剑封喉。

黑衣人瞪眼倒下,一把薄如蝉翼的剑泛着寒光滴着血映入眼底。

世人皆知太子殿下武艺超群,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兵器。

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赵承胤唇角依然带笑,自始至终表情未曾变过。

修云过来,“殿下,都处理干净了。”

房门从外打开,吴四淮抬眼瞧去。

赵承胤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你可知今夜的杀手是谁派来的?没有孤,你此刻已是亡魂一个了。”

吴四淮怔愣愣的,肩膀冒血,被杀手刺了一刀,幸好玄甲卫及时赶到。

“你为了保守他的秘密甘心赴死,他却不信任你想杀人灭口,啧啧。”

吴四淮忽然大笑起来,泪水随之一起滑落。

半晌,他冷静下来,“我招供,恳请殿下饶我家眷一命。”

“好说。”

御船靠岸,终于回到京城,沈幼梨长出口气。

赵承胤没有跟着回府,径自进宫向皇上复命去了。

王良娣上马车前,看向沈幼梨,“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妹妹这还不到千日怎的就失宠了?可真叫姐姐失望。”

说完,她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小主……”

春喜神色担忧看着沈幼梨。

“我没事,走吧。”

沈幼梨笑意不达眼底,坐进马车。

沈幼梨,别心急,慢慢来。

勤政殿中,皇上将账本用力摔到安王赵承元脸上,“安王,你好大的胆子!”

赵承元跪在地上,看眼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赵承胤,压下眼中恨意。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不知哪里惹了太子不快,竟这样污蔑儿臣!”

“证据摆在眼前你都不认,安王,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看眼太监总管魏海,魏海开口:“将罪臣带进来。”

吴四淮进到殿中,跪下叩首,“罪臣吴四淮拜见陛下。”

“吴四淮,将你之前告予朕的,再说给安王听听。”

第6章 算计

吴四淮与赵承元对视,“罪臣从滇南边境的小县令,得以一路升迁至福州河道总督,全仗安王青睐。十年间,私扣税赋、贪污公款数千万两,均为安王授意。”

“为何?”

吴四淮一字一顿道:“为了招兵买马。”

赵承元大吼:“你胡扯!”

“安王屯私粮、造兵器、组军队,意图谋反。罪臣句句属实,若有半字虚言,就让罪臣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当下世人,敬畏鬼神。能发此毒誓,可见所言非虚。

皇上大恸,怒视赵承元,“你这个孽障还有何话说?你还行刺太子,其心可诛!”

赵承元冷笑起来,“还不都是因为父皇你!立嫡立长,我明明是皇长子,你却将太子之位给了当时才十岁的他!”

赵承元手指赵承胤,一脸不甘,“他生母不过是个低位宫妃,只因为被皇后养在膝下,就立他为太子,我不服!”

皇上大怒,“太子记在皇后名下,自然就是嫡子。他幼时便展露出卓越的聪慧与德行,当得起太子之位。倒是你,自小便心胸不宽,眼高手低,你以为朕当真没考虑过你吗?”

“哼,你想说我不堪重任,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

“你……”

皇上心灰意冷,“安王谋逆犯上,结党营私,危害大雍社稷。剥夺安王封号,贬为庶人,囚禁宗人府,非死不得出。”

赵承元和吴四淮被带走,皇上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叫御医!”

赵承胤接住皇上,在他身上穴位连点几下。

皇上喘过气,“朕时日无多了,大雍的江山交到你手里,朕下去见到先皇也无愧了。”

“父皇。”

“朕会下旨,让所有皇子即日奔赴封地,无召不得入京。”

赵承胤眸色复杂。

休整了一夜,沈幼梨来到梧桐殿请安。

太子妃心情不错,竟然让她坐下了。

“听闻你惹了殿下厌弃?”

“臣妾愚笨,惹殿下不喜。”

沈幼梨惴惴不安,低下头去。

之前果然是自己多心了,殿下怎么可能对她动了真心。

不过是当个玩物,喜欢的时候宠一宠,不喜了就随手丢弃。

太子妃心下大定,言不由衷道:“你也太没用了,这才几日便失了宠。你可别忘了进府的初衷,尽快怀上孩子,你小娘还指望你呢。”

芳华殿。

“你说什么?”

府医低头,讷讷言道:“您腹中的胎儿没有心跳了。”

“前日你不还说一切正常的吗?”

“是,四个月的胎像通常都稳固了,下官也从未遇过如此状况啊。当务之急,是将胎儿尽早引出体内,时日长了对身体损伤极大。”

萧侧妃指甲扎进肉里,眼神毒辣,“刘府医,我记得你一家五口都住在南锣街的巷子是吧?你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府冷汗湿了衣裳,“是!是!下官谨记!”

凤怡宫。

“母后,听说您近日染了风寒,这是儿臣亲手绣的抹额,天凉时您试试。”

“太子妃有心了。”

秋露接过抹额呈给皇后,上面绣的彩凤栩栩如生,可见是用了心的。

“切,马屁精。”

萧侧妃扯开一抹甜笑,“姑姑闺中之时最喜欢京味酥的点心,明月叫人排了半天的队给您买来了。”

“好,明月也有心了。你腹中胎儿可还安好?怀着孩子就不要到处跑了。”

皇后笑容亲昵。

“人家想姑姑了嘛。”

太子妃垂下眼眸。

皇后收起笑容,淡声道:“太子妃,本宫知道你操持太子府的大小事宜,尽心尽力。可太子膝下子嗣不丰,便是你太子妃的失职了。”

太子妃起身跪下,“请母后责罚。”

“好了,不过提醒你一句,跪着干嘛,快起来。”

“是,母后宽宥,儿臣一定尽心。”

太子妃和萧侧妃并肩走出殿门。

萧侧妃开口:“太子妃入门三载,肚子好似一直未有动静啊?

太子妃冷了脸,“不过是子嗣缘分未到罢了。”

“是么?别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吧?哈哈哈……”

“啪——”

太子妃扇了萧侧妃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

“沈如烟,你敢打我?

萧侧妃扬起手欲还她一巴掌,被太子妃抓住用力甩开。

“啊——”

萧侧妃尖叫一声,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身下蔓延出大片血色。

太子妃呆住,头脑一片空白。

“快来人啊——”

听荷扑到萧侧妃身边大声喊道:“太子妃将我们小主推下了台阶!”

春喜从外面跑进来,俯到沈幼梨耳边,“萧侧妃小产了,说是被太子妃从高台上推了下去。”

沈幼梨眉尾高挑,“然后呢?”

“太子妃被皇后训斥一顿,罚其禁足三个月,一年俸禄,抄一百遍往生经给流掉的胎儿,内务事宜交由萧侧妃暂管。”

春喜喘口气接着说:“若非看在定安侯的面子,说是废黜也不为过。”

沈幼梨神情舒展,道:“萧明月还不算太笨,知道孩子保不住了,就物尽其用,不能把沈如烟拉下马,也狠咬她一口。”

“小主神机妙算。若不是您让我将字条扔进芳华殿的院子,萧侧妃恐怕还蒙在鼓里。”

“萧明月应该疑心沈如烟动了手脚,不过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罢了,我只是帮她点出了症结所在。”

沈幼梨正了神色,“春喜,你会不会觉得我恶毒?在背后算计别人。”

“怎么会?”

春喜恨恨道:“太子妃和萧侧妃都不是宽厚良善之人,她们如何欺负小主的,别人不知道,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小主不过是为了自保,何错之有?”

“那便好。”

沈幼梨嫣然一笑,“春喜,将避子药收起来吧。”

既然沈如烟被关了禁闭,那这个游戏就该换个玩法了。

“殿下,幽兰轩传来消息,沈承徽病重,有话同您说,请您过去一趟。”

赵承胤微愣,“怎么突然生病了?”

“这……老奴也不清楚。”

李明德摸下鼻子,尴尬道。

赵承胤起身,“算了,孤过去看看。”

李明德小跑着跟在赵承胤身后,心里吐槽:“这大步流星的样子,也不像不在意了嘛。”

赵承胤跨进院子,里面一片漆黑,没有点灯。

进到屋里,一个人影扑到他的怀里。

赵承胤无奈,摸到大片光滑的肌肤,倏而神色一变,推开她。

“你是谁?”

第7章 重归于好

女子未答,又扑上来,被赵承胤一脚踹开。

“李明德,掌灯!”

灯火通明,衣着暴露的曼冬躺在地上捂住腹部呻吟。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殿下?”

李明德手指着她,厉声呵斥。

“这是发生了何事?”

沈幼梨带着春喜走进来,一脸疑惑。

“你去哪儿了?”

赵承胤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

“啊?臣妾去了膳房。今日是殿下的生辰,臣妾给殿下煮了长寿面。”

沈幼梨将手中的食盒举高,“臣妾亲手做的哦。”

如玉的手背上有一道红痕,刺目得很。

赵承胤目光一顿。

“殿下,这个婢女如何处置?”

“杖刑二十,逐出府邸,以儆效尤。”

“殿下,是沈承徽让奴婢这么做的啊!饶了奴婢吧,殿下——”

曼冬狠狠瞪着沈幼梨哭嚎。

“你为何要冤枉我?我何时让你去勾引殿下了?”

沈幼梨看向赵承胤,眸底满是深情,“我心悦殿下,怎会将其他女人推给他?”

赵承胤定定凝着她。

“我知道你是姐姐派来服侍我的,从来看不上我,亦不听我的话。往日里你冲撞我也便罢了,可你不该冒犯殿下!”

沈幼梨气得小脸通红,走过去扇了曼冬一巴掌。

赵承胤挑眉。

“你这个贱_人害我——”

曼冬扑向沈幼梨欲厮打她。

赵承胤将沈幼梨拉过来,护在身后。

李明德抓住不断扑腾的曼冬,将她拖了出去。

屋内只剩赵承胤和沈幼梨两人,倏然安静无声了。

“你不是病重有话要和孤说?”

“不这么说,殿下怕是再不会来看臣妾了吧?”

沈幼梨声如蚊蚋。

“为何一直垂着头?”

赵承胤抬起她的头,愕然。

沈幼梨泪流满面,面颊潮红。

“哭什么?”

沈幼梨抽泣着说道:“臣妾失仪了,殿下忘记刚才的泼妇好不好?”

赵承胤忍俊不禁,“顶多算只小奶猫亮出了爪子,还是只哭花脸的小奶猫。”

“殿下!”

“既然你安好,孤先走了。”

赵承胤转身,被沈幼梨环腰抱住。

“殿下别走。”

赵承胤感受到后背的柔软,喉结滑动。

“如果臣妾哪里做的不好,殿下告诉臣妾,臣妾会改的,别不理臣妾好不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殿下实在厌了臣妾,那便放臣妾离府去吧,臣妾会找个庵子落发为尼,日夜为殿下祈福。”

沈幼梨说完便松开他,向内室走去。

赵承胤眸光暗沉,猛然转身抱起沈幼梨。

沈幼梨惊呼一声,只觉天旋地转被他压在了床榻。

窗棱的雀鸟受惊扑扇着翅膀飞走。

床顶垂挂的流苏颤动不停。

赵承胤眼神凶狠,沈幼梨受不住娇声求饶。

许久,室内重归寂静。

“为君之道,当修身养性,兼听纳下,百姓为先。要亲贤臣远小人,不偏不倚,懂得制衡。”

太子太傅站住,“殿下,您且背下君主十忌。”

十岁的赵承胤坐姿端正,声音清嫩,“忌享乐奢靡,忌沉迷女色,忌口腹之欲,忌忧思外物,忌偏听偏信……”

“殿下背得一字不差。”

太傅赞许点头,神色严肃,“殿下请谨记,日后大婚,嫡尊庶卑不可颠覆,切勿椒房专宠。先帝爷当年偏爱淑妃,致使其生出夺嫡之心,祸乱朝纲,险些危害我大雍的江山社稷。”

“嫔妃可以宠,但不可以爱。”

赵承胤回神,盯着沈幼梨恬静的睡颜,眸光晦涩不明。

沈幼梨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幸好太子妃禁足,不必去请安。

用过早膳,沈幼梨神情慵懒躺在房檐下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春喜从外面走进来,“小主,皇后赐了两名侍妾给殿下绵延子嗣,据说很是貌美。”

沈幼梨睁眼,“萧明月不顶用,就换其他人。皇后非殿下生母,想利用女色掌控殿下,实乃下策。殿下并非好色之辈,若论貌美,有几个人好看得过他呢?”

说完,噗嗤笑了起来。

春喜亦是语带笑意,“小主这话若是让殿下听到,非饶不了您。”

随即肃了神色道:“还有一事,萧侧妃在派人核对字迹,想要找出丢字条的人。”

“那就让她慢慢查去吧。”

反正除了小娘没人知道她左手亦会写字,和右手书写的字体完全不同。

此时的芳华殿内,一片热闹。

每寸土壤都被掀翻过来,名贵的花草被毫不留情地拔掉,小太监们三三两两正围着树根挖掘。

萧侧妃倚在榻上,面无血色,看着窗外狠声道:“都给我盯仔细了,任何不干净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

“找到了!”

小成子捧着一个布包进来。

听荷看眼萧侧妃,过去打开。

“呕——”

众人纷纷作呕。

“什么味道啊?”

“好臭!”

听荷捂住鼻子低头看去,大惊失色,“啊!这、这……”

萧侧妃不耐呵斥:“到底是何物,吞吞吐吐!”

待看清此物模样,也不由惊愕失语。

“巫、巫蛊——”

有人惊叫出声。

却见一木雕女子容貌和萧侧妃像了个七成,腹部扎满血针。

听荷缓过神道:“小主,奴婢想起来了,这味道是麝香!奴婢曾给我娘抓过药治疗气郁之症,里面就含有麝香。麝香活血化瘀,孕妇却不可久闻。小成子,此物从何处挖来?”

“从月季花的根下挖出。”

“是了,小主喜爱月季,时常驻足观赏。花香掩盖了麝香的味道,让人难以察觉就中了招,好阴毒的心思。”

“沈如烟——”

萧侧妃目眦欲裂,“你给我等着!”

赵承胤看着桌上的东西,神色不明,“厌胜之术乃是大忌,你有证据是太子妃所为?”

萧侧妃声泪俱下,“太子哥哥,自臣妾进门,怀过两胎,没有一胎能安稳生下。若说这后院里谁最不想臣妾生下孩子,除了太子妃没有别人。”

“这么说没有证据,全都是你个人猜测。”

“太子哥哥!”

萧侧妃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哭吼道:“你是要维护那个贱_人吗?”

赵承胤起身,“孤念你失子之痛,不计较你喧哗失仪。你养好身子,孤会查清此事。”

李明德拿起木雕,跟在赵承胤身后离开。

梧桐殿。

太子妃放下手中毛笔,冷笑道:“她知道了又如何?没有证据,殿下也奈我不得。”

翠微笑:“还是娘娘棋高一着。”

太子妃摇头,“萧明月就是个蠢-货,以为殿下会为了她废掉我,殊不知我们都是别人的棋子,殿下还要留用我来压制她。萧家势大,接连出了两个皇后,外戚之忧,早已是当今圣上心中的一根刺。”

“且瞧着,她还能张狂几时。”

第8章 回府

沈幼梨漫步在花园中,思绪纷飞。

许久未见娘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郑氏有没有又刁难她。

“小主,那个菡香总是往芳华殿送消息,什么时候把她也……。”

春喜一脸不高兴。

“不急,留着她还有用。”

“欸,那不是殿下和高良娣吗?”

沈幼梨扭头看去。

赵承胤和高良娣慢步走来。

高良娣今日打扮得宛若仙子,身穿软蓝罗云锦裙,与发间的兰花玉簪相得映彰,行走间裙摆飘动,十分清雅出尘。

沈幼梨心思转动,或许可以一试?

“给殿下和高姐姐请安。”

赵承胤盯着沈幼梨,“免礼,今日怎么穿得这般素净?”

她今日一身素白散裙,盘起的发髻也只有零星几点月白珠花点缀,别有一番清冷风姿。

沈幼梨才不会说是因为心血来潮才换了一身素净打扮,她垂下眼眸,仿佛有淡淡的思愁笼罩着她。

“回殿下,今日是家中亲人的忌日,故而打扮得素净了些。”

“既如此,特许你回家祭拜,如何?”

“真的可以吗?”

沈幼梨霍然抬头,心里惊讶竟这般容易便成了。

对上沈幼梨期盼的目光,赵承胤勾唇,“李明德,你去替沈承徽安排马车,让修云随行。”

“谢谢殿下,臣妾告退!”

沈幼梨欣喜若狂,疾步离去。

这丫头,就这么高兴吗?

赵承胤瞧着沈幼梨的背影。

高良娣指甲陷进掌心,骨节泛白,僵硬开口:“殿下,去臣妾的院子赏画吧?”

“嗯,走吧。”

沈府门口,大娘子郑茹在门口迎驾。

春喜扶着沈幼梨下了马车。

“给沈承徽请安。”

郑茹面无表情行礼,被沈幼梨托住,“大娘子不必多礼,多日不见,身体可还好?”

“今时不同往日,托沈承徽的福,一切安好。”

“那便好,我小娘呢?”

“乔姨娘病了,无法接驾。”

郑茹面带不耐,率先进了府。

沈幼梨带着春喜回了院子。

春喜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小主,这就是您的院子?还没有咱们府里婢女的住所宽敞呢。”

沈幼梨冷嗤:“这原本就是下人的院子,我和我娘随父亲回京,才改成主子的住所。”

沈幼梨进屋,室内光线阴暗,一股药味。

“娘!”

乔婉闻声看来,眼睛瞪大,“梨儿?你回来了?”

沈幼梨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娘,您怎的如此憔悴?”

乔婉形容枯槁,两颊凹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是不是郑氏又磋磨您了?”沈幼梨寒声道。

“都说了要叫我小娘,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乔婉轻咳两声,“倒是你,清减了不少,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乔婉目光贪婪地望着女儿,泪水滑落。

丫鬟莺儿忿忿开口:“姨娘白日里要伺候大娘子,忍受她的言语挖苦。晚上还要熬夜做绣活儿贴补家用,吃不好睡不好,身体自然就垮了。”

沈幼梨替她擦泪,“娘,别哭。”

随即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她手中,“这个您拿去花,别总省吃俭用,我如今手头宽裕不少,以后会按时让人送钱给您,您别再做绣活儿了。”

乔婉抱住她,“幼梨,娘好没用。所托非人,还带累你一同受罪。”

“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要养好身体。”

沈幼梨一字一顿道:“等我接您离开。”

沈幼梨回到太子府,正碰上散步的王良娣。

“妹妹瞧着像是从外面归来,这是出去了?”

“得殿下批准,回了趟家。”

沈幼梨浅笑道。

“殿下果真待妹妹不同,我等比不上。”

王良娣凑近,“如今府里又多了两名风情万种的美妾争风吃醋,就连一向清高的高良娣也坐不住了,打着赏画的名义将殿下请过去。”

沈幼梨似笑非笑,“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姐姐的眼睛啊。”

“我之前说话冒犯了妹妹,还望妹妹不要计较。”

“蜀都有一种变脸戏法,姐姐莫不是特意学过?”

“呵呵妹妹可真是风趣幽默。”

王良娣赔笑,掩嘴低声道:“太子妃私下在放印子钱,妹妹可知?”

沈幼梨挑眉。

“这个消息就当给妹妹赔罪了。”

沈幼梨笑容加深,“姐姐这话就见外了,妹妹何时怨过姐姐。”

“那便好,妹妹车马劳顿定是倦了,就不叨扰妹妹了。”

王良娣笑笑,带着婢女施施然走了。

春喜望着王良娣的背影,“王良娣这是什么意思?之前还冷言嘲讽,今日又来示好?变得也忒快了。”

“王良娣贯会见风使舵,如今见我得势,自然不好得罪于我。”

沈幼梨往前走去,声音淡淡,“春喜,你记住,只要利益够多,敌人和朋友可以随时转变。”

夜色已深。

沈幼梨换好寝衣正欲上床安寝,听到外面的请安声向外走去。

赵承胤走进来,扶住下蹲见礼的沈幼梨。

“殿下怎么过来了,臣妾还以为您今日要宿在高姐姐那里呢。”

“什么味道?”

赵承胤吸了下鼻子问。

沈幼梨仔细闻了闻,疑惑道:“没有什么异味啊?难道殿下说的是这香炉中的梨香?”

“孤说的是好大的一股酸味,不知哪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赵承胤面带促狭。

沈幼梨娇嗔:“殿下学坏了,竟然取笑臣妾。”

赵承胤淡笑,握住沈幼梨的手走向内室。

巫山云雨后,沈幼梨躺在赵承胤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

“殿下的手真好看,白皙修长,指甲圆润干净。”

沈幼梨一脸狡黠,“殿下全身上下就没有不好看的。”

她凑近赵承胤耳边吐气如兰,“就是那里……也好看。”

梨儿?

沈幼梨微怔,只有小娘会如此唤她。

“怎么?不喜孤这般唤你?”

沈幼梨摇头,搂住他的脖子眉眼弯弯,“喜欢,很喜欢。”

赵承胤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埋下头去。

沈幼梨望着床顶翘起嘴角。

赵承胤,这回你总算是喜欢上我了吧。

第9章 借力打力

紫薇堂。

婢女画扇出来,给高良娣披上衣服,“小主已经站了许久,夜里风寒露重,容易着凉,还是回去吧。”

高良娣怔怔望着月亮,“画扇,你瞧这月亮美吗?”

画扇毫不犹豫回答:“美!”

继而又带着两分踌躇道:“只是瞧着太过清冷疏远,让人难生亲近之意。”

“是啊。”

高良娣自嘲:“所以我不讨殿下喜欢。”

“小主千万别这么想,殿下是看重小主的,您的祖父是殿下的老师,殿下尊师重道,待您自是不同的。”

“可殿下还是去了沈承徽那里。”

高良娣流下一行清泪,“我看得出殿下待沈承徽的特别,只要她一出现,殿下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她身上。”

画扇叹了口气,“男人总是更容易被性格鲜活的女子吸引。”

“你说的对,我若不想失去殿下,就要做出改变。”

画扇神色激动,“太好了,小主您终于想通了。”

高良娣转身进屋。

沈承徽,今日的屈辱,我记下了。

幽兰轩。

沈幼梨托腮望着窗外。

当务之急,是解决小娘困境,免受郑氏折磨。

那便让郑氏忙些好了,忙起来就顾不得欺负小娘了。

“春喜。”

春喜跑进屋里,“小主。”

“之前让你留意可用的小太监,你可有人选了?”

“小主,咱们外院侍奉的小安子敦厚老实,可用。”

春喜顿了顿,又说:“还有膳房负责采买的小淳子,和奴婢是老乡,奴婢过去经常托他从府外带东西。”

“小淳子信得过?”

春喜点头,“之前的避子丸就是托他帮忙。”

沈幼梨起身,“既如此,我便去见上一见。”

“小主若想见,我去把他叫来便是。”

“人多眼杂,惹人注意就不好了。”

沈幼梨向外走去,“走吧,顺道溜达一圈。”

沈幼梨来到膳房,奴才们纷纷见礼。

沈幼梨笑容温婉,“你们不用管我,殿下近日嗓子不适,我打算给殿下做碗秋梨膏。”

膳房总管黄公公称赞:“沈承徽真是贤惠体贴,难怪殿下喜爱。”

沈幼梨看眼春喜,春喜递过去一个荷包,“这是小主请大家喝酒的。”

“哎呦,沈承徽太客气了!大家还不快谢谢沈承徽!”

黄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众人行礼道谢。

沈幼梨笑道:“行了,忙你们的,别耽误了手中的活儿。哪位是负责采买的公公?”

小淳子站出来,“奴才小淳子参见沈承徽。”

“你出来,别扰了大家干活儿。我同你说一下做秋梨膏的材料,别买错了。”

“倒是好定力。”

沈幼梨满意点头。

沈幼梨将小淳子叫出来后也不说话,静静观察了他一会,小淳子淡定从容,也不多问。

“小淳子,你可愿到我的身边侍候?”

小淳子扑通跪下,“能在承徽身边当差,是小淳子三生都求不来的福气!”

“油嘴!”

沈幼梨捂嘴笑骂。

“既如此,我有一事交给你去办,也算是对你的考验,办好了我便向殿下要了你做我的内侍。”

“承徽请吩咐。”

永安寺。

于氏跪在蒲团上祷告,面容虔诚。

丫鬟搀着她起身,“夫人诚心,佛祖定会保佑侯爷平安而归。”

“扶我到寺庙的客房歇一歇。”

客房前。

“行了,你就在外面守着吧。”

于氏推门进屋,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扯进怀里。

于氏惊呼一声,娇嗔:“你这冤家,唬我一跳。”

沈怀丘大手在于氏身上揉捏,气息急促,“怎么来得这般迟,让我好等。”

“听说你近来和都尉府的薛氏打得火热啊。”

于氏拈酸吃醋,“那个贱_人见了我冷嘲热讽的。”

沈怀丘坏笑,“她哪比得上你,嗯?”

说着大手一捏,“你这里可比她有料多了。”

于氏娇喘一声,揽住他,“就会哄人。”

丫鬟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前,里面的浪言浪语不时传来。

突然,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带着几个小厮大步走来。

“夫——”

丫鬟刚想出声提醒便被捂嘴制住。

男人踹开房门冲进去,惊得床上纠缠的两人快速分开。

“你们——”

男人气得手抖,“于氏,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随即抓起光溜的沈怀丘就是一拳又一拳,“竖子敢尔!”

沈怀丘嗷嗷求饶:“是于氏勾引我的!饶命啊——”

于氏披上衣服,破口大骂:“好你个沈怀丘,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男人将昏迷的沈怀丘丢到地上,走向于氏。

对上男人充满杀意的眼神,于氏告饶:“小叔,我错了,求你千万别告诉侯爷!”

“贱妇!”

男人一巴掌扇过去,于氏被打飞。

“我大哥在前线杀敌,你却在后方乱搞,你欺我顾家没人了吗?”

幽兰轩。

沈幼梨欣赏着新染的指甲,“干得不错。”

春喜道:“近日太子妃的弟弟与忠义侯的夫人有染一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据说两人被捉奸在床,沈少爷被忠义侯的弟弟揍了一顿,好像打坏了脑子,人变得疯疯癫癫。”

“春喜,去端盘点心来,我这会胃口好了。”

沈幼梨眉目舒展,喜笑颜开。

春喜忍俊不禁,“是,奴婢这就去。”

郑氏除了女儿沈如烟,还有一幼子沈怀丘,在百川书院读书。

沈怀丘明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有一怪癖,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妇人,尤其是有夫之妇。

当年沈幼梨和小娘随沈策回京,十岁的沈怀丘上下打量乔婉的眼神就让人不喜,更别说长大后私下还行过挑逗之举。

沈幼梨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郑氏,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小主,郑氏求见太子妃无果,这会跪在宫门口要告御状呢。”

沈幼梨放下点心,“看来我父亲要回来了啊。”

她站起来,“走吧,去给殿下做秋梨膏去。”

沈幼梨来到外院书房时,正巧碰上同样带着食盒的高良娣,两方人马堵在了门口。

“给高姐姐请安。”

高良娣冷冷扫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起吧,想不到我们竟想到一处去了。”

沈幼梨笑盈盈点头,“能和高姐姐心有灵犀,是妹妹的荣幸。”

书房外的李明德见势不好早已进屋禀报去了。

僵持了一会,沈幼梨后退一步,“姐姐先请。”

第10章 争宠

高良娣冷哼一声,带着画扇进去。

“李公公,我给殿下带了补汤,烦请通传。”

李明德点头应“是”,看向院口的沈幼梨。

沈幼梨朝他笑笑,转身走了。

高良娣从画扇手中接过食盒走进书房,赵承胤正伏案书写。

高良娣放下食盒,安静等待。

须臾,赵承胤收笔,将奏章放好,起身走过来。

“给殿下请安,臣妾是不是打扰了殿下?”

高良娣神色不安。

赵承胤浅笑,“孤正好累了要歇会儿,这是带的什么?”

高良娣忙打开食盒,盛了碗汤递过去,道:“这是松茸红枣蹄髈汤,殿下日理万机,应多补身体才是。”

“高良娣有心了。”

赵承胤浅尝一口放下汤碗。

“可是不合殿下口味?”

高良娣紧张问道。

赵承胤笑笑起身,“坐了一下午,有些积食,陪孤去花园走走吧。”

高良娣舒口气,欣然走在赵承胤身旁,不时偏头看他一眼,目光中是深深的眷恋。

李明德跟在后面,心中唏嘘:殿下本就上火,又素来不喜荤汤,高良娣这马屁刚好拍在马腿上。果然,不是人人都像沈承徽,哪哪都合殿下心意,难怪得宠。

傍晚,李明德的徒弟小禾子来到幽兰轩,禀告殿下晚膳要在这里用。

春喜给了打赏银子,笑道:“殿下最近常来咱们幽兰轩,小主现在可是承宠第一人呢。”

“越是风头正盛之时,越要谨慎小心。”

沈幼梨面色平平,不见波澜。

“是,奴婢谨记。”

“嗯,快去备膳吧,清淡些,弄条清蒸鲈鱼和开胃的小菜即可。”

天色渐晚。

赵承胤跨进院子时,沈幼梨正站在屋檐下笑意盈盈看着他。

这笑容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赵承胤便也笑了。

“下午怎么走了?”

沈幼梨噘嘴,“人家给殿下和高姐姐腾地方啊。”

“府里的醋都被你喝光了吧?”

两人说笑着进屋,赵承胤扫眼桌面,眉眼更加柔和。

饭过三巡,春喜端上秋梨膏。

赵承胤看眼沈幼梨轻笑一声,三两下便用干净了。

“喝了几回你煮的秋梨膏,孤嗓子好受不少,你怎知孤嗓子不适?”

沈幼梨柔声软语道:“无外乎“用心”二字,殿下是臣妾心尖上的人,臣妾自然格外关注。”

美眸莹润似水,含情脉脉瞧着他。

两人对视少倾,赵承胤轻咳一声,“还是梨儿贴心。”

“膳房负责采买的小淳子办事稳妥,这秋梨膏的用料繁琐,臣妾嘱咐他采买的注意事项,他办得十分漂亮。”

沈幼梨眼波流转,俏皮一笑,“殿下,那臣妾可不可以讨个赏赐?”

“自是可以,你想要什么?”

“小淳子合臣妾眼缘,臣妾想让他到幽兰轩伺候,可以吗?”

“之前便说给你增添人手,你总是拒绝,难得他入了你的眼,就让他到幽兰轩伺候吧。”

“谢谢殿下。”

沈幼梨噙着笑起身一福,走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颈轻轻按揉。

“你这是作甚?”

赵承胤轻笑出声,“沈承徽这是在奖赏孤吗?”

“君投我以琼瑶,我报君以桃李。”

沈幼梨玩笑道:“这叫礼尚往来。”

惹得赵承胤收不住笑。

门口的李明德听到声音,给春喜比了个大拇指,赞叹:“瞧瞧,还是人沈承徽有本事,总能逗得殿下开怀大笑。”

须臾,赵承胤收起笑意,“你嫡兄出事了,你可曾听说?”

沈幼梨点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外院的太监都在议论。”

“你父亲要回来了。”

赵承胤微抿口茶,“事情闹到父皇跟前,郑氏要忠义侯的弟弟偿命,边境安稳,父皇已允了定安侯回京。”

沈幼梨手顿住,没有说话。

“定安侯回来,你似乎并不开心?”

片刻后,沈幼梨艰涩开口:“殿下可愿听一段往事?”

赵承胤颔首。

“十七年前,定安侯沈策被派往边境丹宁城驻守。”

“一日,西戎的贼人又来到城里抢掠。”

“他们在医馆抢药的时候,医馆主人的女儿乔婉刚巧也在,贼人起了色心欲将她掳走,医馆主人不依,被一刀捅死,这时沈策赶到救下乔婉。”

“沈策赶跑贼人,肩膀受伤,乔婉为报救命之恩,替他上药包扎。沈策常来换药,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日久生情。”

沈幼梨叹了口气,接着说:“沈策谎称未曾娶妻,两人在丹宁成了亲,婚后有了一个女儿。”

“五年后,沈策暂调回京,临到京城才告知乔婉早已娶妻生子。”

“木已成舟,乔婉只能接受。”

“却不曾想,当家主母不是个好相与的。乔婉饱受欺凌,沈策装聋作哑,由着她们母女受苦。”

赵承胤拉过沈幼梨,替她擦去眼泪。

沈幼梨涩然一笑,“臣妾只是心疼小娘,不知还要在那泥沼中挣扎多久。”

“定安侯后宅之事,孤亦不好插手,便多给你些金银,交予你小娘,银钱在手,日子能过得轻松些。”

“多谢殿下。”

沈幼梨目中泪光闪动,情意绵绵道:“如今臣妾有了殿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如果过去的苦痛都是为了遇见殿下,那臣妾甘之如饴。”

赵承胤眸子黑漆,深不见底,倏然按住她的脖颈吻了上去。

梧桐殿。

“你说什么?”

太子妃猛然起身,打翻了墨砚,浓黑的墨汁泼在衣裙上格外刺目压抑。

“怀丘少爷与忠义侯夫人偷情,被忠义侯的弟弟打坏了脑子。夫人过来时,娘娘现下禁足,没人敢通传,还是前院打扫的小全子来通风报信。”

“殿下竟半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本宫。”

翠微替她擦拭衣服,“夫人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已经下令调侯爷回京了。娘娘别担心,侯爷回来就好了。”

太子妃脸色阴沉,“翠微,本宫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似乎有人在背后搞鬼。先是本宫被禁足,接着弟弟就出了事,会有这么巧?别是被有心之人算计了吧。”

“会是谁?萧侧妃?”

“萧明月还没那个脑子,怕也是让人当刀使了。”太子妃冷嗤道,“是谁本宫还没有头绪,只是本宫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娘,那我们怎么办?”

“等。”

“等?”

“等我父亲回来,亦是……等背后之人再次出手。”

第11章 美人计

芳华殿。

“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就是可惜那个贱_人被禁足,我无法当面去奚落她。”

萧侧妃收起笑容,狠声道:“听荷,告诉父亲动作快一些,定安侯一日不倒,那个贱_人就会永远在那挡我的路。”

定安侯风尘仆仆赶回京城,过家门不入,直奔皇宫面圣去了。

沈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微臣知道陛下难为,只是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被人毁了,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忠义侯的弟弟有错,你的儿子亦不无辜。”

皇上轻咳一声,道:“朕已问过诸位大臣意见,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也过了三司会审,参照大雍刑法,得出的结论一致是以手足伤人,致他人口耳出血,鞭笞六十。”

“只是鞭笞六十?他顾青柏好了照样活蹦乱跳,臣的儿子却是永远废掉了。陛下,处罚得会不会太轻了?”

“那你想如何?杀了顾青柏?还是将他也打傻了?忠义侯还在前方杀敌,你要他无心作战吗?”

“臣只想为小儿讨一个公道。陛下,微臣也为我大雍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不比忠义侯差。”

“你这是在逼朕?”

“微臣不敢。”

沈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皇上冷哼一声,声音低沉带着皇家天威,“定安侯,此事已定,无需再多言了。朕会让人寻天下名医为你儿医治,费用由忠义侯府出。”

“你久未归京,边境驻守辛苦,便先歇息半年吧。”

“是,叩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

沈策行礼退下。

赵承胤从帘后走出,面上不显,只一双黑眸溢满杀机。

“你瞧瞧,这是要功高震主呢。”

“父皇别气,几大世家的权利,儿臣迟早会收回来。”

皇上轻叹:“皇上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权衡的太多了,有时还要受臣子掣肘。”

继而眼含期许,“胤儿,父皇相信你会做得比朕更好。父皇平庸,只能尽最大努力守好先皇留下的江山,你天资聪慧,有希望为我大雍开疆拓土。”

赵承胤神色郑重,“儿臣必不负父皇厚望。”

沈策回到府中只有乔姨娘过来迎接,原来郑氏急火攻心已经卧榻不起多日了。

沈策先去看了沈怀丘,回来便在厅堂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一言未发。

夜色深沉,如一张墨色大网罩住定安侯府。

乔婉进去将灯点上,又端来水盆,打湿帕子,默默替沈策擦脸。

沈策抱住乔婉,将头埋在她的胸口。

少倾,沈策开口:“幸好还有你。”

乔婉用手替他梳理头发,柔声道:“侯爷,一切都会好的。”

“对了,怎么不见幼梨?”

沈策整理好心情,坐正。

乔婉的神色变得凄楚,声音破碎,“她被太子妃接进府里侍奉太子去了。”

沈策面色一沉。

“怎么回事?大娘子未曾写信告知于我。”

乔婉跪下抱住他的腿哭泣,“侯爷,救救梨儿吧。妾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安康健。一入宫门深似海,梨儿单纯善良哪算计得过别人啊。”

沈策沉默。

一旦太子登基,那沈家便有两位娘娘。

届时沈家荣光,无人能出其右。

沈策避开她的视线,“这……她都成了殿下的人,我也不能去殿下府里抢人啊。”

乔婉定定望着沈策,笑了。

笑自己愚笨天真,明知这个男人毫无担当,自私自利,却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乔婉松开手,这一刻真正心如死灰。

沈策心内郁结,便时常同三五好友外出喝酒玩乐。

这一日,几人又聚在寻芳阁,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时辰已晚,沈策醉醺醺起身,“各位仁兄继续,我先回了,下回再聚。”

李准不依,拦住他,“沈兄,每回出来你都不过夜,忒扫兴了!”

周琦一脸不怀好意,讽刺道:“沈兄惧内,众所周知嘛,就别为难沈兄了,免得回去不好交代。”

众人哄堂大笑。

沈策怒火冲顶,拎起周琦的衣襟就是一拳。

周琦破口大骂,两人厮打起来。

众人惊得酒醒,忙过去拉架。

沈策将周琦踹翻在地,目光森寒,“下次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周琦躺在地上,神情不屑。

“沈策你丫就是个窝-囊废!老侯爷去后,定安侯府大不如前,要不是靠你岳父,你以为你今日还是大将军呢!呸!吃软饭还不让别人说了!”

“你不也是靠丞相提携才谋得了翰林司一职,好大的脸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

沈策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沈策离开寻芳阁,心里憋闷,让下人将马领回去,自己独自在街上晃荡。

行至一昏暗小巷,一个女子冲了出来,刚好撞进沈策怀里。

“大人救命!”

女子抬头,一张清丽明媚的小脸露了出来。

沈策愣住。

鹿鸣客栈。

“小女慕颜原是广陵人士,被我那狠心的兄嫂卖给寻芳阁接客,小女不愿,逃了出来,幸得恩公相救。”

慕颜跪下,磕头道:“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

沈策将她扶起来,“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就在此安心歇息吧,我已交了房费。”

沈策说完转身欲走。

“大人别走,小女害怕。”

慕颜美眸含泪,抱住沈策,“小女如浮萍,今得大人相救,仰慕大人英姿,愿以身相许,还望大人垂怜。”

“这……”

“大娘子,侯爷出去了。”

郑茹起身,寒声道:“我倒要去看看他近日在忙些什么,总不着家,儿子也不闻不问了。”

马车在青云巷口停下,郑茹被丁香搀扶着下了马车,正瞧见沈策进了一户人家。

青天白日,院门紧锁。

郑茹疑心更重。

隔壁门响,一个大娘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丁香挂起一副亲切笑脸,“婶子好,你可知住在这里的是何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娘便也回笑道:“你们是要找人?这里住的是新搬来的小两口,平日里可恩爱哩!每次妻子送丈夫出门那难分难舍的样子呦,我一个老婆子看了都脸红。”

郑茹神色阴沉,叮嘱小厮:“把门弄开,别惊动人。”

大娘一看这架势,似是上门寻仇的,忙收起笑容,关门回家。

进了院子,郑茹挥开丁香搀扶的手,大步向里走去。

院子不大,五脏俱全,整洁干净又不失温馨雅致。

晾衣绳上悬着一排衣服。

郑氏陡然停住,死死盯住上面一件衣领袖口绣着平安符文的寝衣。

她不会认错。

那是她亲手给沈策绣的,只盼丈夫每次都能平安归来。

丈夫的寝衣旁,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月白肚兜正随着清风舞动,不时撩到男人的寝衣上,好似在向她耀武扬威一般。

第12章 有孕

女子的娇笑声隐隐传来,还有沈策欢愉的声音。

郑茹环顾一周,抄起窗下的笤帚,气势汹汹冲进屋子。

沈策听到动静回头,面色一变,赵茹拿着笤帚已经挥了过来。

“好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竟敢勾引我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沈郎救我!”

慕颜躲在沈策身后,瑟瑟发抖。

那一身雪白红痕刺痛郑茹双眼,也刺痛她的心。

郑茹高喊:“来人!给我将这贱_人拖出去打死!”

沈策挨了好几下,已是不耐,抓住她的笤帚冷声呵斥:“本侯看谁敢进来?”

说完甩开笤帚,郑茹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沈策!”

郑茹面容狰狞,“你还敢护着她?你对得起我吗?别忘了,当初你家势微,是我父亲同圣上求情,你才得以继任大将军。”

沈策眸光一暗,额头青筋狂跳,给慕颜裹好衣服才沉声道:“郑茹,我忍你够久了。你知道了也好,我心悦颜颜,我要娶她进门。”

芳华殿。

“听说我静养的这两个月,沈承徽伺候殿下次数最多?”

“是,沈承徽当下很是得宠。”

听荷给萧明月捶着腿,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

萧明月收回腿,皮笑肉不笑,“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起大王来了。你去将那贱_人给我叫来,就说我静养无聊请她过来说说话。”

幽兰轩。

小淳子喜气洋洋从屋里出去,与春喜打了个照面。

春喜笑道:“淳公公如此高兴,一看就是又得了小主赏赐。”

小淳子晃晃手中荷包,感慨:“小主为人慷慨,待人又极好,从未因我是个奴才而看不起我,能留在小主身边,实在三生有幸。说来还要谢谢你向小主举荐我,不忙的时候我请你吃酒。”

“那感情好。也是公公靠得住,小主才会重用,咱们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两个字。”

“那是,那是。”

春喜进屋,放下茶盏,“这是殿下昨日赐下的不知春,知晓主子喜爱这茶,便又赐下许多。”

沈幼梨端起抿了一口,莞尔一笑,“不愧是扬州瘦马,论起伺候男人,怕是没人比得过,父亲把持不住也正常。”

“小主说的是之前交给小淳子办的差事?”

沈幼梨颔首,“郑氏有的忙了。”

菡香进来禀报:“小主,芳华殿的听荷来了,说是萧侧妃闲来无事,请小主过去一聚。”

沈幼梨和春喜对视一眼,“知道了,我更衣后自会过去。”

沈幼梨来到芳华殿时,萧侧妃正坐在屋檐下听小曲儿。

“给萧姐姐请安,姐姐身体可好了?”

沈幼梨俯身行礼,毕恭毕敬。

萧侧妃似未听见,随着音律打拍子。

直到一曲唱完,沈幼梨再次请安。

“给萧姐姐请安,姐姐身体可好了?”

“嗯?你来了?”

萧侧妃厉声呵斥:“没眼色的狗奴才,沈承徽来了也不告诉我。”

沈幼梨半蹲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小腿肚子打转,汗珠从鬓角滑落。

“沈承徽,不是我挑刺,你的宫礼是跟哪个教习嬷嬷学的?太不标准了。

萧侧妃望向一侧的刘嬷嬷,“刘嬷嬷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宫规礼仪是顶好的,你和她好好学学,也免得丢了殿下的脸。”

刘嬷嬷站出来,“小主放心,老奴一定倾囊教授。”

“去吧,本宫也乏了,先去眯一会儿。”

晌午日头毒辣,光晕刺眼。

沈幼梨一遍遍重复动作,刘嬷嬷总能挑出毛病来。

汗水打湿的里衣黏在身上,沈幼梨浑身发抖,又热又冷,再次下蹲的时候两腿一软瘫在地上。

春喜扑过去,“小主!快来人啊,我们小主晕倒了——”

“醒了?”

赵承胤扶起沈幼梨,温声询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幼梨眨眨眼睛,“殿下,您来了?我记得晕倒前,还是在芳华殿,这会儿好多了,只是浑身酸痛。”

春喜插嘴:“是殿下将小主抱回来的。小主真够粗心的,月信推迟了半个月都没发现,幸好没有伤到小主子。”

沈幼梨呆住,看向春喜,“小、小主子?”

春喜一脸欢喜,“小主有了身孕可不能像从前一般马虎了,府医说有一个多月大了。”

“殿下。”

沈幼梨眼眸笼上雾气,湿漉漉地望着他。

赵承胤握住她手,眼含笑意,“李明德,沈承徽于子嗣有功,升为良媛。一切用度,不得马虎。”

芳华殿

“哗啦”一声脆响,萧侧妃砸碎了汤碗。

“这个贱_人竟然有了身孕?殿下还晋了她的位份,皇室可从来没有一怀孕就晋升的规矩,都是生下皇子以后才例行封赏。”

萧侧妃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若是他日生下孩子,岂不是还要再次进封?我倒是小瞧了她,一个小小庶女,往上爬得倒快。”

“小主莫气,她爬得再快也永远越不过您去。”

萧侧妃深深吐出一口气,“姑姑赏赐的那两个侍妾不总是过来拜见吗?你去将她们叫来。”

“小主之前不都是闭门不见吗?”

“我虽寒心姑姑趁我不适给殿下塞女人,但此一时彼一时,我身体一直恶露不断,无法侍寝,只有推出新人,分掉那贱_人的恩宠。”

两名侍妾步履婀娜,千娇百媚。

“奴婢红苕、奴婢连翘,拜见萧侧妃,萧侧妃万福金安。”

“宫里出来的就是懂规矩,起吧,抬起头来。”

萧侧妃倚着床榻,姿态慵懒。

红苕穿了一身嫣红纱裙,容貌艳丽,身材丰腴,妩媚动人。

萧侧妃撇撇嘴,看向连翘,陡然愕住。

“你……”

若说红苕是烈焰玫瑰,那连翘便是清纯百合。

连翘身着月白襦裙,小脸白净,一双小鹿似的清澈眼眸望来,直叫人心软不已。

连翘疑问:“小主?”

萧侧妃挥挥手,一脸不耐,“行了,你们下去吧。”

“是。”

两人不敢多问,行礼告退。

“听荷,你可看清那连翘的模样了?”

萧侧妃神色怔然,“猛地一看,还以为是那个贱_人!不过再一细瞧,五官却是不一样的,只是那气质和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奴婢刚才也惊到了,确实很像沈良媛。”

“呵,姑姑还真是“用心”挑选了呢。”

第13章 分宠

这日赵承胤外出归府,刚一下车,门口等候的听荷便迎了上去。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你在这里作甚?”

“小主想请殿下过去用晚膳。”

赵承胤想了下,是有些日子没去芳华殿了,便点头同意。

萧侧妃妆容精致,除了脸色还有几分苍白,瞧着与往日无异。

赵承胤坐下看向她,“你身子养得如何了?”

“已无大碍了。”

萧侧妃娇嗔:“殿下许久未来臣妾这芳华殿,可还在怪臣妾上次失言?”

“近来事务繁杂,时常下乡巡视,抽不得空。”

哼,见那个小贱_人却是得空。

萧侧妃换上一副笑颜,“连翘,还不侍候殿下用膳。”

连翘应了一声,走到赵承胤身边。

赵承胤闻到一股幽香,偏头看去,一截皓白手腕映入眼帘。

“这是新来的婢女?”

萧侧妃娇笑一声。

“殿下贵人事忙,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侍妾。连翘,还不见过殿下。”

“奴婢连翘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起吧。”

看清连翘容颜,赵承胤眼眸一定。

萧侧妃眼底划过一丝戾气,转而轻笑,“还有一位,名叫红苕,下回再让殿下见见。”

夜风拂过,发出沙沙声响。

萧侧妃呆呆坐在梳妆镜前。

“小主,安寝吧。”

“听荷,你听。”

“听什么?”

“女人娇吟婉转的声音。”

听荷凝神听了一会儿,“没有啊。小主,那是风的声音。”

芳华殿厢房。

赵承胤上床,连翘闭着眼睛,双手在胸前紧握。

凝视片刻,赵承胤缓缓拉开她的衣襟。

连翘睁开眼睛,赧然唤他:“殿下。”

赵承胤俯身靠近。

连翘等了半天,眸带不解,“殿下?”

赵承胤翻身躺平,声音平静,“睡吧。”

近日事忙,旷了半月有余,本是兴致勃发,但一对上连翘的眼睛,眼前总闪过另一个人水汪汪的眼眸,赵承胤便兴致索然了。

清晨,东方见白。

连翘回到侍妾住的白露苑,正遇上出来洗漱的红苕。

红苕眼下青黑,冷哼一声,转身又回去了,将门摔得叮当作响。

连翘眼神阴鸷,回了自己屋子。

望舒亭。

“还是妹妹有福气,年纪轻轻便怀了殿下的孩子。”

王良娣神情羡慕。

“姐姐别急,迟早会有的。”

沈幼梨将点心挪过去,“这椰蓉牛乳红豆酥味道不错,姐姐尝尝。”

王良娣咬了一口,咽下去。

“我不急,多亏妹妹提醒,我当下还在调理身子,也不适宜有孕。”

说着眼睛一瞟:“那是谁?”

连翘缓缓走来,俯身行礼,“奴婢连翘,给两位小主请安。”

“你是哪个殿的?怎么从未见过?”

“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服侍太子殿下的。”

王良娣和沈幼梨交换了个眼神,“起吧。”

连翘抬头,“奴婢扰了贵人清净,还请两位小主勿怪。”

王良娣震惊失语,瞠目结舌。

沈幼梨眸光微闪,笑了,“这又不是我们两个的私院,何来打扰一说?我们还没那么霸道,自己在这,便不许旁人经过了。”

连翘朝沈幼梨嫣然一笑,道谢离去。

王良娣拉住她的衣袖,激动道:“你看到了没有?她和你好像啊,长得像,衣着打扮像,就连神态都一样。这要是夜晚,还真分不清你们两个。”

顿了下,她突然惊呼:“听说殿下昨夜宿在芳华殿,宠幸了一位侍妾,不会就是她吧?”

沈幼梨抿了口茶,面上平静无波,“殿下宠幸侍妾,不是很正常吗?”

王良娣喟叹:“说得也是,只不过这位似乎来者不善啊。”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承胤踏着月色来到幽兰轩,免了众人见礼。

靠近屋子,沈幼梨落寞的声音传来:“春喜,将灯灭了吧,殿下不会来了。”

“小主勿要多心,殿下还是看重您的。”

“我知,我只是想他了。”

沈幼梨静了一瞬,强颜欢笑,“有人服侍殿下是好事,殿下政事劳累,能得一时松快都分外难得。”

“只盼他别忘了我。”

最后一句几不可闻。

“梨儿又说傻话。”

赵承胤走进去,“你还怀着孤的孩子,孤怎会忘了你?”

“殿下?”

沈幼梨扑进他怀里,“您怎么来了?”

“孤再不来,就要被你编排成一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了。”

赵承胤含笑揶揄。

“殿下!”

沈幼梨脸色泛红。

春喜行了一礼笑道:“殿下勿要怪罪,孕妇本就容易胡思乱想,小主只是太在意殿下了。奴婢告退。”

室内昏暗,只有月光倾泻进来。

沈幼梨躺在赵承胤怀里,香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

赵承胤喉头发紧,心里似有千万小虫爬来爬去,燥热难耐。

“殿下,您那里……”

沈幼梨悄声说。

赵承胤抱紧她,“别动。”

声音沙哑,听得人脸红心跳。

沈幼梨嘴角微翘,“殿下很难受吧,臣妾帮您。”

没一会儿,沈幼梨便捂着手腕撒娇说手酸,将赵承胤晾在那不上不下,百爪挠心。

哼,臭男人,让你去宠幸其他女人。

“你这个磨人精!”

赵承胤将她翻过来。

沈幼梨惊呼出声,伸手推拒,“殿下,小心伤了……。”

“放心。”

许久,帐内恢复了平静。

沈幼梨枕着赵承胤肩膀酣然入梦,红润的小嘴微翘,手覆在他胸口。

赵承胤心满意足却没了睡意,握住她的纤纤素手把玩。

“殿下别闹。”

沈幼梨嘟囔一声,抽出手背过身去。

赵承胤愣了一下,笑骂:“没良心的小东西。”

继而身子贴过去,将沈幼梨牢牢锁在怀里。

芳华殿。

“果然是个下-贱胚子,怀孕了还敢勾搭殿下!”

萧侧妃低“嘶”一声,打掉如意的手。

“小主恕罪,小主恕罪。”

如意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笨手笨脚的东西,连个头发都梳不好。”

听荷进来拿起梳子,让如意下去。

“小主莫恼,连翘不顶用,不是还有红苕吗?”

“连翘那么像那个贱_人,不还是没勾住殿下吗?红苕能成事?”

萧侧妃不屑。

听荷笑了,“世间男子,大多还是更偏爱身材丰腴、长相艳丽的女子,便是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行吧,便依你所言。”

第14章 中毒

夜深人静,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赵承胤放下奏章,轻捏眉头。

“殿下,萧侧妃让人送来了宵夜。”

赵承胤傍晚不饿只略垫了几口,此刻听他一提,腹中开始呼噜作响。

“送进来吧。”

红苕提着食盒袅袅走来,俯身行礼,声音娇媚,“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赵承胤目光一顿。

红苕一袭胭红软罗烟裙,肤白似玉,妩媚动人。

“你是?”

“奴婢红苕。”

红苕笑盈盈看着赵承胤,美眸勾人。

“胆子不小,敢直视孤。”

寻常女子见了他无不是害羞垂眸,红苕目光直白,倒是勾起赵承胤几分兴致。

“世人皆道太子殿下芝兰玉树、丰神俊逸。奴婢难得见到殿下,自是要好好看看是否如传闻所言。”

“哦?那依你之见如何?”

红苕轻笑,声音清脆悦耳,“名副其实,所言非虚。”

赵承胤扯扯嘴角,“放下吧。”

红苕将三鲜馄饨、爽口小菜和荠菜银丝卷等在桌上摆好。

“夜色已深,奴婢备的都是些清爽好克化的。”

赵承胤未作点评,但在红苕的伺候下用了不少。

红苕笑意渐深。

收起食盒告退之时,不小心踩到裙摆,红苕娇呼着倒向赵承胤。

赵承胤唇角微勾抱住她,掌下绵软,不由手上用力。

红苕轻喘一声,大着胆子看向他,媚眼如丝。

都说灯下看美人,美人柔三分。

红苕,确实是个尤物。

“红苕失仪,还望殿下勿要怪罪。”

红苕吐气如兰,手搭住赵承胤肩膀。

“殿下新宠幸的侍妾名唤红苕,很是得宠,这半个月殿下叫她服侍好几回。”

沈幼梨近日孕吐得厉害,身子易燥易热,尤其是这秋老虎闹得她心神不宁。

沈幼梨摇着湘妃扇,烦躁道:“知道了,再去膳房端碗绿豆百合汤来。”

春喜温声劝慰:“绿豆性寒,小主还有身孕,不宜多用。不如喝点儿红豆薏米汤?红豆温和,健脾养胃。”

“行,快去吧。”

沈幼梨放下湘妃扇,望向窗外枝头的麻雀。

“弓打出头鸟,也是时候让别人出出风头了。算下来,再有几日,沈如烟也要解禁了。”

沈幼梨轻叹一声。

怀孕可真他娘的遭罪啊。

“殿下知道小主畏热,又让内务府拨了些冰给小主。”

菡香端着冰盆放在角落,“殿下可真疼小主。”

沈幼梨笑笑,不置可否。

一道紫色闪电劈开墨色苍穹,天地间有一霎亮如白昼又即刻暗淡下去。

狂风卷着枝头摇曳,很快,大雨便倾盆而下。

沈幼梨眉头紧锁,表情痛苦,似是呼吸困难。

“不要——”

沈幼梨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春喜跑进来,“小主,怎么了?”

随即掏出帕子替她擦拭:“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沈幼梨喘着气,半晌回过神来。

“无事,做恶梦了。”

被褥捂脸的窒息感仿佛还在,沈幼梨狠掐自己,痛“嘶”一声。

沈幼梨,别怕,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一世,你不会再重蹈覆辙。

“小主这是作甚?”

沈幼梨摇头,突然捂住胸口呕吐不止。

春喜吓坏了,“奴婢这就让小淳子去请府医!”

雨势太大,举着伞反而拖累速度。

小淳子扔掉伞一路狂奔,雨水迷眼,一个不慎跌了一跤扭到脚。

他不敢耽搁,咬着牙一瘸一拐跑向府医院。

刘府医提着诊箱进屋,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衣摆滴落在地。

一番看诊过后,他抬起头,“小主没有大碍,是正常的孕吐反应。下官给小主开一个药方,若是再孕吐得厉害,煎服一碗即可减轻症状。”

沈幼梨病恹恹靠着枕头,面色苍白,“如此,便多谢刘府医了。”

春喜递上面巾,“刘府医快擦擦脸,大雨滂沱,劳您跑这一趟了。”

说着塞给他一个荷包,刘府医推拒两下便收了。

“小主客气了,给小主看诊是下官的本分。小主好生安歇吧,下官告退。”

春喜将人送出去,回来给沈幼梨倒了杯温水。

沈幼梨喝了半杯,眸子一拧,“不对。”

春喜惊愕,“小主,哪里不对。”

沈幼梨声音低沉,“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明日一早你再去请其他府医来看看。”

“是。”

春喜送走王府医回来,“小主,所有府医都看过了,说您没有大碍,是正常孕吐反应。”

小淳子一瘸一拐进来,轻声道:“府医院还有一人,是上个月新来的,据说医术不凡,只是为人孤傲,被府医们排挤,一直做些打下手的活计。小主,要不奴才找他来试试?”

沈幼梨看眼他的脚,“不是让你好好养伤了吗?就让小安子去请吧。”

小淳子嘿嘿一笑,“奴才这不是担心小主吗?奴才这就回去休息,多谢小主体恤。”

齐彦跟着小安子进来,俯身行礼,“下官齐彦,拜见小主。”

齐彦瞧着二十出头,肤色偏白,五官立体,只是面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无需多礼,麻烦了。”

沈幼梨伸出手,春喜覆上丝帕后齐彦将手搭上去,凝神片刻开口:“小主这是中毒了。”

“什么?”

春喜惊呼。

“小主似乎并不意外?”

齐彦惊讶。

沈幼梨冷嗤:“我怀有身孕,招了别人的眼,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不知我这是中的什么毒?是否要紧?”

“小主最近可曾接触过夹竹桃?”

沈幼梨回想了下,答:“不曾。”

齐彦皱着鼻子嗅了嗅,“小主屋里燃得是什么香?”

春喜将香炉熄灭拿过来,“是桂香。”

齐彦用小棍扒拉几下,拿起一块烧了一半的香料举到眼前,“确实有桂枝。”

沈幼梨不解,“桂枝有什么问题吗?”

“桂枝和夹竹桃混在一起,闻久了会让人头晕恶心、腹泻休克。小主怀有身孕,稍有不慎便会滑胎,甚至丧命。”

“这香中可有夹竹桃?”

齐彦摇头,“奇怪的便在此。”

沈幼梨眸子淬冰,“给我好好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害人的东西来!”

第15章 反将一军

好一通翻找,都没找到什么可疑物件。

春喜拿起湘妃扇给沈幼梨扇风,“小主稍安勿躁,会找到的。”

齐彦眼神一凝,“这个扇柄的颜色似乎深了些。”

春喜将扇子递给他,齐彦观察少倾,将其凑到鼻下细闻。

“这扇柄泛着若有似无的苦味,夹竹桃汁,味苦。”

齐彦拿起银针扎了进去,“这扇柄果然被人用夹竹桃汁液浸泡过,只不过经过稀释和晾晒,毒性已经大大减弱,小主若是整日接触,腹中胎儿怕是难保,幸好发现得早。”

“好阴毒的算计。”

沈幼梨冷笑,“我身子总是燥热,这扇子近日倒是常握手中,能如此了解,必是我身边的人。春喜,送齐府医出去。”

春喜送完人回来,咬牙切齿,“小主,定是菡香干的!湘妃扇和香料都是她上库房领的。”

“先一切照旧,不要打草惊蛇。”

沈幼梨眉目冰冷。

菡香抱着盆菊花进来,“小主,这是您要的紫龙卧雪,奴婢去花房领回来了。”

“嗯,放在窗下吧。”

菡香将花盆放下,见沈幼梨并无异样,安心出去。

夜色如墨,乌云遮月。

赵承胤凑近沈幼梨,沈幼梨倏然推开他,干呕不止。

赵承胤扶住她,“来人,叫府医来!”

齐彦很快赶到,替沈幼梨诊脉后,说道:“启禀殿下,沈良媛这是中毒了。”

“中毒?”

赵承胤面色阴沉,“何毒?”

“脉象看来似乎是夹竹桃。”

齐彦看向沈幼梨,“小主可曾接触过夹竹桃?”

沈幼梨轻轻摇头,“未曾。”

齐彦鼻子动了动,“小主这屋里燃的似乎是桂香?”

春喜道:“正是桂香。”

说完,拿来递到齐彦手里。

齐彦夹出一块香料观摩,“殿下,这香料中确实含有桂枝。”

赵承胤疑问:“有何不妥?”

“夹竹桃与桂枝混合的味道,会令人头晕恶心,孕妇若是长期接触,轻则滑胎,重则丧命。这屋里定还有一物同夹竹桃相关。”

“李明德,好好搜查,不要放过一个角落。”

赵承胤沉声说道,杀意四溢。

一阵翻找,李明德愁眉苦脸复命:“殿下,未曾发现可疑的东西。”

齐彦看向沈幼梨枕侧的湘妃扇,“小主,此扇的扇柄颜色比寻常的更深,下官可否看看?”

春喜忙将扇子递过去。

李彦打量一番,闻了闻,“殿下,这扇柄带有夹竹桃的苦涩味儿,不留心的话很难发现。”

说着将银针刺入,“殿下,请看。”

银针变了颜色。

“有毒!”

春喜惊叫。

小淳子押着菡香进来,“殿下,小主,菡香鬼鬼祟祟地往外跑去,奴才瞧着可疑,便将她捉了起来。”

春喜看向她,“是你?扇子和香料都是你上库房领回来的,是你动了手脚对不对?”

沈幼梨一脸不敢置信,“菡香,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春喜义愤填膺,“即便你是萧侧妃送来的,小主也未曾厚此薄彼过。我有什么,你便有什么,你好没良心!”

赵承胤神色一动,厉声呵斥:“还不如实招来!”

菡香扑通跪在地上。

“殿下明察,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东西都是直接从库房领回来的,奴婢未曾动过手脚。再说奴婢也没读过书,并不知晓夹竹桃和桂枝克人啊!”

沈幼梨幽幽道:“我们未曾告诉过你,你怎知是夹竹桃和桂枝的问题?”

“这、这……”

菡香语塞。

“还不老实,拖下去严刑拷打,问明缘由。”

李明德走向菡香,霍然一惊:“殿下,她服毒自尽了!”

一行黑血顺着菡香嘴角流下。

赵承胤挥手。

李明德带人将菡香拖下去。

其他人也跟着告退。

沈幼梨靠在赵承胤怀里,心有余悸。

“殿下,咱们的孩子差点儿就没了。”

赵承胤揽住她,“别怕,孤会护着你。”

沈幼梨眼底透着委屈,“臣妾一直与人为善,不知是何人如此恨臣妾,竟用这么歹毒的法子害人。”

“这个婢女是萧侧妃给你的?”

沈幼梨愣住,“难道是萧姐姐指使她的?臣妾知她素来不喜欢我,可这也是殿下的孩子,她竟狠得下心?”

赵承胤垂眸,看不清眼中神色,“孤会让人查清楚的。”

“殿下,此番多亏了齐府医,之前其他府医来,都没看出问题呢。”

“是么?”

赵承胤摸摸她的肚子,“孤会好好赏赐他的。”

芳华殿。

“小主,菡香死了。”

萧侧妃本是懒洋洋地靠着躺椅,闻言坐起,“她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吧?”

“什么都没说便服毒自尽了。”

萧侧妃躺回去,“算她懂事。我花了银子,她的家人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银货两讫,她也不亏。”

“是。小主,还有刘府医……据说殿下在调查此事。”

萧侧妃眯起眼睛,“那就别让他有机会说出来。”

修云走进书房,行礼,“殿下。”

赵承胤从奏章中抬起头,“事情有眉目了?”

“两个月前,菡香的家里突然富裕起来,与往常的一贫如洗大相径庭。”

停了下,他面色冷然,“昨个夜里,刘府医家里走水,一家五口无一生还。”

赵承胤丢下毛笔,“杀人灭口。孤知道了,你去忙吧。”

修云行礼告退。

赵承胤轻笑一声,带着森森寒气。

“不愧是萧家人,行事作风如出一辙的狠毒。”

只是时机未到,暂且容忍。

幽兰轩。

齐彦收回手,“小主的身子本就无大碍,经过这些日子调理,一切安好。”

沈幼梨面露感激,“还要多谢齐府医配合我演戏,才能揪出背后害我之人。”

“小主无需挂怀,下官亦见不得这些阴私伎俩,既然遇到了,便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齐彦一贯的面无表情,声音不带情绪。

“齐府医高风亮节,让人敬佩。”

春喜拿来一个小匣子,“这是小主给齐府医的谢礼。”

齐彦推拒,“给小主看诊本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小主不必客气。”

说完行了一礼便大步走了。

春喜看向沈幼梨,“小主?”

沈幼梨神色淡淡,“收起来吧。齐府医这样的人本就不容易收买,现在他为府医院正,我也能暂且放心。”

“听说殿下将萧侧妃好一番训斥,认为她管理失职,连刘府医这样包藏祸心的人也敢重用,已经撤了她管理内府的权利。”

沈幼梨起身走到窗下,摘下一朵紫龙卧雪闻了闻。

“本就没想着一举扳倒她,殿下与她到底青梅竹马,情分与旁人不同。但人与人之间的情分,经不起猜忌,次数多了,也就消磨没了。”

沈幼梨扔掉花,唇角微勾,“再说,我的好姐姐马上便要出来了,萧明月若是倒下去,谁同她打擂台呢。”

第16章 解禁

幽兰轩。

沈幼梨按住春喜的手,“戴那只梨花银簪吧。”

春喜放下手中的孔雀赤金步摇,“奴婢愚钝了,今日太子妃解禁,是应该低调些。”

沈幼梨来到梧桐殿,俯身行礼,“给太子妃和各位姐姐请安。”

太子妃一脸和颜悦色,“你怀有身孕,以后便免了请安吧。”

翠微过来扶起沈幼梨,“小主快坐。”

沈幼梨朝她笑笑,坐下道:“礼不可废。姐姐宽和,然嫡庶有别,妹妹却不能罔顾礼法。”

“还是沈良媛懂事。”

太子妃瞥了眼萧侧妃,“不像有的人,不知礼数。”

萧侧妃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太子妃数月不见,气色倒是红润如昔啊。”

“托妹妹的福。”

太子妃看向翠微,翠微点头出去。

须臾,婢女们给各位小主送上茶水和点心。

“想来各位妹妹还未用早膳,便先用些茶点垫腹吧。”

萧侧妃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又停住放下,讥笑:“我可不敢用太子妃这里的东西,免不得又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掺了进去。”

太子妃面色一沉。

沈幼梨拿起一块茯苓糕放入嘴中,笑弯了眼睛,“太子妃姐姐这里的点心就是比妹妹院子的好吃。”

太子妃脸色稍缓,“都是同个厨子做的,怎么会差了许多?”

“可能是许久未见到太子妃姐姐,妹妹心情愉悦,便觉得这点心更好吃了吧。”

王良娣打趣:“完了,沈妹妹这嘴是越发甜了,倒是抢了我的话呢。”

高良娣冷眼旁观,未置一词。

“哼,眼皮子浅的东西,能见过什么好货。”

萧侧妃撇了撇嘴,幸灾乐祸道:“太子妃,你禁足期间,皇后娘娘送来了两个侍妾侍奉殿下,现下正在外面等着给你请安呢。”

太子妃眉间微动。

“那便让她们进来吧。”

连翘和红苕缓步进来,蹲下行礼,“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金安。”

“免礼。”

看清两人容颜,太子妃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太子妃看看,给她们个什么名分好啊?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人,不容马虎。”

萧侧妃眼里透着兴奋,等待太子妃变脸。

太子妃抿了口茶,面色平静,“萧侧妃的话在理,那便赐你二人凤仪之位吧。既然得了位份,再住在白露苑便不妥了。”

她看向萧侧妃,笑容和煦,“你们就搬到惜芷轩去吧,正好挨着芳华殿,方便向萧侧妃请安。”

两人大喜,跪下谢恩。

萧侧妃狠狠睨了太子妃一眼。

“翠微,赐茶。”

太子妃摸了摸肚子,“刚喝了一肚子茶水,敬茶便免了。”

王良娣盯着送上来的石榴茶,死死攥住手帕。

见二人饮了茶水,太子妃眼含期许,“望你二人好好侍奉殿下,早日为殿下延绵子嗣。”

继而挥手,“行了,你们回去吧。沈良媛留下来,本宫有话说。”

待人散净,太子妃看向沈幼梨,“坐近些来,说话方便。”

“是。”

“听说本宫禁足的时候,你为本宫向殿下求情了?”

沈幼梨神情局促,垂下头去,“家里出事,妹妹想求殿下早日解了姐姐的禁足令,是妹妹无用,没能劝动殿下。”

太子妃轻笑一声,“禁足是皇后的意思,殿下也不好忤逆她的心意。你倒是让本宫意外,本宫之前那样对你,你不恨本宫?”

沈幼梨摇头。

“爱之深才责之切,姐姐是为了妹妹好。何况,我们本是同根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姐姐若是不好了,妹妹也难逃干系。”

太子妃扬眉。

“你倒是懂事。你既已怀孕,便好好安胎。”

沈幼梨嘴唇嗫嚅,怯生生看她一眼,“妹妹害怕。”

“之前萧侧妃害你的事,本宫听说了。”

太子妃眼神冰冷,“怕什么?有本宫在,便没有她猖狂的份儿。行了,你下去吧,本宫乏了。”

“妹妹告退,姐姐好生歇息。”

沈幼梨转身出来,神色嘲弄。

翠微扶着太子妃走进内室坐下。

“太子妃,这沈良媛倒是长进不少,还知道为您求情,如今又对您言听计从,等她生下孩子,是否要留她一命对付萧侧妃呢?”

太子妃瞪向她,目光瘆人。

翠微打个激灵,立马跪下,“奴婢多嘴,请太子妃责罚。”

“掌嘴。”

“是。”

掌声清脆。

翠微不敢糊弄,脸颊很快便一片红肿。

“行了,下去吧。”

太子妃冷嗤:“若是亲娘活着,那孩子还能养熟吗?蠢货!更何况,就是因为她们母女的存在,我娘才会日日以泪洗面,我怎能容她们好过?”

午时,赵承胤来到梧桐殿,太子妃笑容和婉,迎他落座。

“孤瞧着你清减了不少,要注意身体。”

太子妃起身跪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只能日夜忏悔,为那孩子抄往生经祈福。”

她说着流下眼泪,“臣妾也愧对殿下。”

赵承胤扶起她,“你是无心之过,便让这件事过去吧,以后不必再提了。”

“虽是无意之举,到底犯下大错。臣妾定引此为戒,更加言行有尺。”

太子妃坐下来,用帕子擦干眼泪。

“今日见到沈良媛,方知她遭人下毒,差点儿滑胎。这菡香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往日里竟半分看不出来。”

太子妃端起茶盏递到赵承胤的手上,“还有那刘府医,竟连人中毒都诊断不出,这种人给殿下看诊,臣妾还真是放心不下。”

太子妃边说边打量赵承胤的神色。

“萧侧妃到底比不得你周全,如今将管家权交还到你手里,孤也放心了。”

赵承胤神色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声音低沉了几分。

“殿下厚望,臣妾定竭心尽力,不敢辜负。”

顿了顿声她又说:“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能否恩准。”

“太子妃但说无妨。”

“臣妾许久未见母亲,可否将她接进府里一叙?”

“你自行安排便是。”

赵承胤起身。

太子妃跟着站起,眼神满含不舍。

“殿下不用过午膳再走?臣妾让人备了殿下喜欢的京味八珍。”

“没什么胃口,下回吧。”

赵承胤收住脚步,“让沈良媛的小娘一同入府一聚吧,机会难得。”

太子妃的笑容僵住,旋即呵呵笑道:“殿下和臣妾想到一处去了。”

“太子妃办事让人放心。”

赵承胤轻拍她的肩膀,笑笑离去。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

太子妃生生掰断了自己好不容易留长的指甲。

赵承胤出了梧桐殿,面无表情。

后院的这些女人个个戴着面具演戏,若是撕下面具,怕都面目全非,难以见人。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看沈良媛。”

赵承胤大步流星,李明德亦步亦趋跟上。

“殿下!”

红苕站在路边,笑容明媚,“给殿下请安。”

“你怎么在这里?”

午时正热,没人会在外面闲逛。

“臣妾出来走走。”

红苕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臣妾又新编了个舞,殿下去臣妾那儿看看?”

第17章 秘药

“下回吧,孤还有事。”

赵承胤抽出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冰清探头看去,“小主,殿下走的这个方向好像是去往幽兰轩的。”

红苕摸摸发鬓,撇嘴,“殿下还真是宠爱沈良媛,隔三差五地便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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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公众号:下饭书楼】

【主角:沈幼梨】

男女标准体重对照表——你符合标准吗?

什么样的身材才是标准的,不是越瘦越好,自然美才会最好的!夏天了,衣服穿得越来越少,那些对自己身材自信的,嘻嘻哈哈还不知道减肥的,难道你们就不急?这有一份“男女标准体重对照表”,都看看自己超标没?

国际通用的人的体重计算公式,以及身材比例计算公式:

标准体重=(身高cm-100)x0.9(kg)

标准体重(女)=(身高cm-100)x0.9(kg)-2.5(kg)

正常体重:标准体重 -(多少)10%.

超 重:大于标准体重10%小于标准体重20%.

轻度肥胖:大于标准体重20%小于标准体重30%.

中度肥胖:大于标准体重30%小于标准体重50%.

重度肥胖:大于标准体重50%以上

标准体脂肪:体重指数BMI=体重(kg)/{身高*身高(m)}

正常女子=19-24

对照这个表格搭配姑娘惊讶地发现,对于1米6的女生来说,胸围需达到84.8厘米,小腿围更是只有29.6厘米才算得上“标准”。而要想要苗条,则体重必须只有47.7公斤,拜托!“臣妾做不到啊!”

你做到了嘛?

一、什么是女生的标准身材

标准的身材取决于胸部、腰部、臀部等的比例以及各自的高度。如果再身体的中心画一条直线,我们可以分别以胸部和臀部为顶点造出两个三角形。如果中心线两侧 的三角形的前后和上下的比例都均等,且有交叉点正好位于腰部则可称为理想的体形。乳峰应位于从头顶起往下2个头部长度的位置,即肩头与肘部之间的正中央的地方。腰部应位于手臂微微弯曲时肘部附近的位置。臀部的理想位置时身高的整二分之一的高度。

二、标准身材的完美比例

1、上、下身比例:以肚脐为界,上下身比例应为5:8,符合“黄金分割”定律。

2、胸围:由腋下沿胸部的上方最丰满处测量胸围,应为身高的一半。

3、腰围:在正常情况下,量腰的最细部位。腰围较胸围小20厘米。

4、髋围:在体前耻骨平行于臀部最大部位。髋围较胸围大4厘米。

5、大腿围:在大腿的最上部位,臀折线下。大腿围较腰围小10厘米。

6、小腿围:在小腿最丰满处。小腿围较大腿围小20厘米。

7、足颈围:在足颈的最细部位。足颈围较小腿围小10厘米。

8、上臂围:在肩关节与肘关节之间的中部。上臂围等于大腿围的一半。

9、颈围:在颈的中部最细处。颈围与小腿围相等。

10、肩宽:两肩峰之间的距离。肩宽等于胸围的一半减4厘米。

三、标准身材魔鬼训练营

“减肥没有那么容易,每块肉都有它的脾气。”冬天是一个特别容易囤积脂肪的季节,对于一些爱美的女生来说,冬天就是个噩梦!所以想要拥有标准身材的女生们,一定要坚持减肥的决心!

在饮食方面就得做到“三要三不要”

1、要吃蛋白质食物。蛋白质有助于肌肉生长,因此应多吃肉类及大豆制品。但吃肉时,应去除肥肉,以免过多的脂肪积聚身体,引致肥胖。

2、要吃富含钙质的食物。如牛奶、可预防骨骼疏松。

3、要吃含钾食物。钾可帮助把多余的水份排出体外。

4、不要喝含太多糖分的饮料或罐装果汁。因为糖分会转化成脂肪,所以吃水果时,也要选取一些糖分含量较低的水果,如苹果、橙、西瓜等。

5、不要摄取过多的盐分。因为盐分会使体内积水,形成水肿,所以应少吃薯片、香肠、咸鱼等高盐分食品。

6、不要吃加工类食品。尽量以天然食物烹调最佳。因为食品添加物的分子大部分较小,会使水分滞留在身体里不易排出,而囤积在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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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成亲当晚,被送入洞房的却是我,只因她不是完壁之身

我是个上不了台面,有哑疾,被毁容的庶女,长姐怕被发现自己不是完璧,竟要我帮她洞房。

为了娘我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她有她的如意算盘,我也有我的小九九……

1

夜深,将军府内热闹非凡。

季芊瑜穿着正红喜服坐在喜床上,怀里抱着一个香炉,一双好看的眸子似笑非笑,冷冰冰开口,“脱了外袍,藏在柜子里,一会按我说的做,不然今晚本郡主的大喜之日,就是你母亲的忌日。”

跪在地上的我唯唯诺诺,连忙答应。

她看我脱衣服动作慢,将怀里的香炉放在床边的圆凳上,上前一步,狠狠撕扯下我的外袍。

我发出呜咽声,身体佯装颤抖。

“一会不许叫出声,不然我担心将军没了兴致。”

季芊瑜今晚让我代替她入洞房。

因为她早已和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子有染,不是清白之身。

她的母亲,也就是当今静王妃得知后派人杀了那小官的庶子,给了一大笔封口费。

为了顺利嫁给徐将军,她让我陪嫁,夜晚李代桃僵,用这招瞒天过海之计骗人。

我也是王爷的女儿,与长姐季芊瑜有七八分像,可惜只是庶女,且因为娘只是一个被掳来的酒家女,没名没分,我在家地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我娘为了活命,每日装疯卖傻。

我年纪小时,被嫉妒心极强的季芊瑜划伤了左脸毁了容,毒哑了嗓子,只能发出如同乌鸦的叫声。

“记住,不许发出声音,不许让徐将军知道,不然……”她从头上拔下金钗,用尖锐的一端对着我,“你的右脸也会被毁容,我会把你卖到妓院……”

我拼命摇头。

“若你办得好,我会派人好好安置你那疯娘。”

我诚惶诚恐,急忙点头。

“最后,不要让他摸你的脸!”

左脸的伤疤凸出来,被人抚摸一定会被发现。

但我再次点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快速将我推进柜子里。

大门被踹开,屋子里传来浓厚的酒味。

一个清冷的男人声音响起,“季芊瑜,都说你是京城第一美人,不过尔尔。”

“将军大人说笑了,芊瑜美与丑,只是将军一句话的事。只要能陪在将军身边,芊瑜就心满意足了。”

我在柜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一会,徐慕的声音不如刚刚高冷,“屋子里什么味道?”

“母亲从边疆托人带来的香料。”

“只是香料?”

季芊瑜似乎被遏制住了脖子,声音有些奇怪,“是。”

“信不信我现在掐死你?”

“臣妾不敢欺瞒将军,”季芊瑜声音颤抖,“是、是增进夫妻情趣的香料。”

房间里没了动静,只剩下喘息声。

季芊瑜又开口,“臣妾吹灭蜡烛,好好服侍将军。”

房间里暗下来。

我被她从柜子里拽出来,推到已经躺在床上的徐慕身上。

我吓得正要起身,回头看到季芊瑜抹脖子的动作。

下一秒我被人堵住唇。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我低头一看,脸色煞白。

2

天还没亮,我又被拽下了床榻。

我跌落在地,大腿上有一抹暗红。

我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泪水却无声的流下。

昨夜徐慕恼怒被下药,将怒火发在我身上。

从不知情为何物的我被变着法折腾,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站都站不起来。

还有,他好像抚摸了我的左脸,还怜惜一般的亲吻。

我立即否认了。

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何来怜惜之情?

“昨夜被你占了便宜,你偷着乐吧!”季芊瑜踢了我一脚,“还不滚?”

谁要这便宜?

谁能承受一名壮年男子一夜肆无忌惮的折腾?

我抓起被扯坏的衣服,刚起身又跌倒。

她又踢了我两脚,“动作快点。”

我忍着屈辱,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我来到柴房,打了一盆凉水清洗身上,默然发现胸口的玉佩。

对,昨晚我在床上时,徐慕亲手给我戴上的。

还说是什么定情信物。

刚刚季芊瑜心里只有嫉愤和不甘,没注意到我脖子上的东西。

我也不想戴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着以后找个机会还回去。

中午时分,后院传来说话声。

徐慕要出征北伐,季芊瑜哭得像个泪人。

老夫人和季芊瑜带众人送行。

我被拖起来站在最后面,双腿依然打颤,努力站稳。

高头大马上的徐慕一身戎装,宽肩窄腰,英武非凡,眉眼中没有任何不舍。

他的视线穿过众人,似在我身上停留。

我眨眨眼再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移开。

兴许是看错了。

哒哒——

马蹄声传来,一个身穿男装的女子骑马而来,“表哥,我们现在出发吗?”

来人是刘娇儿,徐慕姑妈家的女儿,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今日要一起去战场。

季芊瑜顿时黑了脸。

刘娇儿下马给长辈行礼,完全没把季芊瑜放在眼里。

众人浩浩荡荡离开。

两个多月后的夜晚,我偷偷回去看娘,才得知娘被送到了城外的别院。

冬日来临,她没少挨饿受冻。

我思忖着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忽然听到几个婢女在院内闲聊。

“看到夫人的脸色了吗?”

“自然,好难看哦。若是新婚第二日夫君带着别的女人离开,我也会生气。”

“唉,是呀。两人孤男寡女一去就是一年半载,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小公子都有了……”

“你们说什么?”季芊瑜带着奶娘冯妈妈走来,尖锐的声音似乎要将人刺穿。

几个婢女吓得脸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

季芊瑜一挥手,几个奴才上来,将嚼舌根的人带了下去。

哀嚎声在后院响起。

冯妈妈道:“老夫人只是续弦,非将军生母。若将军在外有个三长两短,她那亲生儿子恐怕……”

“奶娘,此事我怎不知。可现在将军在外,我能有什么办法?”

“昨夜你是否和将军圆房了?”

季芊瑜点头。

“你这腹中……”冯妈妈抚摸着她的肚子。

两人对视。

3

我站在树下,伸长了脖子想要听一听。

冯妈妈道:“你有了身孕,待得知将军归来之际,不慎滑了胎……”

“若将军回不来了,我们就直接把孩子生下来,将来掌管将军府,你也是有嫡长子的正夫人,没人敢动你分毫。”

季芊瑜眼睛发亮。

我倏然一惊,看向小腹,心里咯噔一下。

将军已离开两个多月,我的信事一直未来。

我这事向来不规律,应该不是有孕了。

傍晚,我趁着府中人吃饭的空隙出府看大夫。

确定自己有身孕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十二岁那一年他救了我,而那晚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不曾想能有机会和他有了牵扯。

我与他的孩子会不会很可爱?

我抚摸着小腹往回赶,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

这个时间正是二公子徐坚出去喝花酒的时刻。

老夫人管得严,他每晚偷偷走后门出去。

此人好色,且不怎么挑食,稍微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想染指。

我转身撕下脸上的伤痕,再次转身与他撞了个满怀。

“是哪个不长眼撞到了本公子?”

一阵风吹来,我脸上的面纱掉落,被对方看到了绝美容颜。

我赶忙捂着脸,呜呜的叫。

他眼睛发直,好一会回过神来,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看着我,“你是大嫂的哑巴陪嫁?”

我点头。

“你这张脸长得真不赖,比我那嫂嫂不知道美多少倍。”

“呜呜。”

他打量着我,“身材和样貌都是绝美的,只当个陪嫁可惜了。”

我行了个礼,赶忙离开。

一个侍女跑来让我去季芊瑜房里服侍。

刚进门,一个花瓶扔过来,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本能躲开的,不过没有。

“真是能耐啊!来将军府两个多月,你就勾搭上了二公子。”

“二公子刚刚去老夫人那里讨要你。想与我平起平坐?做梦!”

“这辈子你只能是个贱婢!”

额头上有鲜血留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她气呼呼走来,指着我左边的伤疤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若我把你右脸也毁容,还能勾引男人吗?”

我惊恐万分,连连摇头。

她冷笑,拽着我的胳膊,让我往一边的门框上撞。

我猜到她今日会如此发狂,装作可怜的样子忍受着。

不一会,我的额头早已鲜血淋漓。

我趴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举高示意她停下。

她眯着眼。

我比划着,意思是让她放我离开。

“想离开?”

我点头。

季芊瑜抬脚,踩在我的脸上,趾高气昂道:“你可以离开,只要你磕头求我。”

只要能离开,这有何难?

她忍着额头上的伤疤,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你可以走了。”

洞房花烛夜她利用我,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还有可能得到二公子的青睐,她自然想让我离开。

我将几样值钱的东西装好,趁着夜色离开了将军府。

没走几步,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呵呵,她果真不会这么放过我。

4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擦了擦扣税,“是郡主让我来解决你的。”

我悄悄从身后摸出一包东西抓在手里,疯狂摇头。

“听说你毁容了,不过身材不错,看样子也是处子,与其当个黄花闺女下黄泉,不如让爷快活一下。”

“别跑,今晚你逃不掉的。”

我一直选择走大路,奈何夜深人静,人少得很。

他如逗弄猎物一般逗弄我,我躲开不及,他已经扑了过来。

大汉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我只能憋住呼吸,反手朝他脸上撒了一把辣椒面。

他捂着脸,大骂着。

我飞奔离开,赶忙找到早已备好的马车,驾着马车去别院接娘。

我们连夜赶路,走了三天三夜才得以喘息。

“我们终于自由了。”娘抱着我,喜极而泣。

“是啊。”我也落泪,“之前是女儿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娘却若有所思,“我在别院的日子虽然累了些,但一直有人暗中相助。”

“是谁?”

娘轻轻摇头,感叹这辈子最不幸的事就是被父亲看上,连累我也跟着受苦。

我从未埋怨过娘。

从十二岁被毒哑的那一刻开始,娘的远方表兄就给我们出过主意,让我们不要出头,要隐忍。

我一直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和娘得到了自由。

娘不用装疯卖傻,我不用作哑,也不用带着疤痕过日子,想想都开心。

我们一路南下,前往望月镇投奔娘的表兄苏顺。

自从娘被迫嫁给王爷后,他一直未曾娶妻,整日在望月镇旁边的望月山上打猎维持生计。

因为望月山是有名的观月圣地,望月镇上的人也很多。

有些达官贵人在山上建了房子,让苏顺帮忙照看。

他个子高高的,样貌也很年轻,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他望着娘,眼里有千言万语。

我们跟着他来到山上。

山上有一栋宽大的宅子,听说是一个有钱人家的老爷给夫人建的。他们三年五载来不了一次,托苏顺照看房子。

苏顺将一个侧院的小房子让我们住。

我们诚惶诚恐,毕竟苏顺也是帮人看院,不是房子的主人。

“你们不必担心,那位老爷和夫人都是大好人,之前看到乞丐都收留过,你们安心住下就行。”

我和娘还是觉得不妥,要求每月交纳租金。

苏顺摆摆手,“放心,一切交给我。”

我们暂且住下来。

得知我怀孕后,苏顺惊讶的说不出来。

很快他偷偷打听孕妇需要注意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像父亲一般照顾我。

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五年后。

娘和苏顺去捕猎了,儿子噘着嘴站在门口,嚷嚷着等苏顺回来一定学射箭。

他年纪太小,我将弹弓给他玩,自己回屋酿酒。

这些年,苏伯伯和娘捕猎,我在家酿酒,小子日过得很是不错。

他玩得不亦乐乎。

“是谁扔的石子?小心吓坏了贵人。”

听到呵斥声,我赶忙出去看。

5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来,各个衣着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夫人。

为首的老太太雍容华贵,头上的金银珠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她身上的锦衣均是用金丝线缝制,手上的玉镯在阳光下发光。

我险些窒息。

早些年我远远见过此人一面,她是当今太后娘娘。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身边的人……

我的心脏快的几乎要跳出来。

她身边跟着徐慕的母亲和季芊瑜等人。

她微笑看向门口的小月,一脸慈祥,“慕儿,不要吓坏了孩子。”

走在侧边的徐慕点头,“听太后娘娘的。”

徐慕为何也在?

我惊恐又紧张,恨不得带着月儿原地消失。

“哎哟,多好看的娃娃,粉雕玉琢的。”太后走近,发出惊叹,蹲下身问:“你是谁家的宝贝?刚刚射得真准。”

月儿举着弹弓来到老夫人跟前,献宝似的说:“大家都说我弹弓射得好,不过如果让我学射箭,我可以射得更好。”

太后抚摸着月儿的脸,“瞧瞧这孩子,和慕儿小时候真像。”

几名女子纷纷走过来,将月儿团团围住。

大家争先恐后去捏月儿的脸蛋。

当季芊瑜即将触碰到月儿的脸蛋时,月儿机警的从人群中钻出来,藏在我身后。

我神色淡定,低头与他们行礼。

苏顺带着娘赶来。

我给娘使眼色,娘暂且藏在一颗大树下。

苏顺给太后行了大礼,说我们是借住在这里的人。

太后打量着我,“你就是坚持每月给我租金的小娘子?”

我点头。

“你这小女娘不必如此。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住下帮哀家看房子,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来多年前先帝带着太后来这里游玩,两人不小心遇到了野兽,是苏顺救了两人。

两人都喜赏月,在这里命人建了宅子,为报答苏顺的救命之恩,将宅子交由他打理。

季芊瑜身形晃了晃,似乎没料到我还活着。

我大大方方迎上她的目光,微笑看向太后,“民女江幸不知是太后的宅子,多有打扰。”

江是母亲的姓,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幸字,希望以后都是幸运的。

“无碍,你们想住可以住一辈子。”

“太后娘娘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真是活菩萨。民女和孩子多谢太后娘娘,愿娘娘健康长寿,幸福一生。”

太后含笑点头,似乎对我的话很满意。

她带众人往里面走,我带着月儿站在一侧。

季芊瑜站定,“真是巧,我家里跟着男人跑了的女婢也姓江。”

我淡淡笑着,“还真是很巧。”

她与我目光对上,显然已经有了疑惑。

6

“你家娃娃几岁了?”

“娃娃父亲是谁?”

“你……”

徐慕的母亲回头呵斥,“够了!平时在家里不懂规矩就算了,在外面还丢人现眼!”

啧啧,看来某人在将军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低头,表现出哀痛,“是民女命不好。夫君五年前参军,再也没回来。大家都说他死了,可是一天没找到尸骨,我一天都不相信他死了。”

太后回头,“真是可怜的小女娘。”

她似乎想到什么,“慕儿,你五年前带兵北伐,与军中将领士兵熟悉,可否帮江娘子找找夫君?”

我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忙说:“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想必徐将军不记得了。”

徐慕寒着脸,冷冰冰问:“你怎知我是徐将军?”

“徐将军单名一个慕字,五年来打过无数次仗,战功赫赫,现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说五年前北伐时您英勇善战,有勇有谋,被尊称为战神。太后说您带兵北伐,又跟随在太后身边,想来只有徐慕徐将军了。”

太后点头,“慕儿一看不是凡人,被山中小娘子知道也不足为奇。”

有太后为我说话,我悄悄勾起了唇。

“江娘子与儿子住在这里,与哀家也是有缘,你夫君的事就交给慕儿了。”

“是,”徐慕瞥了我一眼,“慕儿决不辜负太后,一定帮这位小娘子找到夫君。”

季芊瑜盯着我,“你夫君姓谁名谁,多大年纪?”

徐慕的母亲呵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跟我进来!”

季芊瑜恶狠狠看了我一眼,心有不甘低下了头。

太后叹息,“慕儿啊,你娘走得早,我无所出,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养着。唉,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看到你的孩子啊。”

季芊瑜顿了一下,手中搅动手绢,似要将其撕得粉粹。

徐老夫人瞥了儿媳一眼,满眼的嫌弃。

走了几步的太后似乎想到什么,招呼月儿跟她进去。

月儿看我,我点头。

月儿高兴的走进去,拉着太后的手,“奶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太后十分高兴,蹲下身将其抱起来,“当然可以。”

女眷们都进去,徐慕和侍卫站在门口。

他蓦然开口,“江娘子说说,你夫君姓谁名谁,哪里人士,年方几何,何时从军,何时杳无音信,何时……”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逼到一棵大树下,再无退路。

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没看到这边的场景。

7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看向面前的男人。

剑眉,星眸,刚毅的五官无可挑剔。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

他的长臂将我圈禁在大树之间,咄咄逼人的问:“江娘子说说看吧?说不定我真能帮你找到夫君。”

我讪笑,从他臂下钻出来,匆匆跑了。

待众人离开,我连夜收拾行李。

月儿歪着头,“娘,我们这是要去哪?是去找爹爹吗?”

我摸摸他的头,“我们出去游玩,过一阵子再回来。”

“苏爷爷呢?”

我们最不舍的是苏顺。

他看向娘,眼里有不舍,“你们先走,随后找个机会我去找你们。”

我将几样重要的东西收拾好,准备走时想到了那枚玉佩。

玉佩一直被我放在妆奁里,这个得带走,若被发现就说不清了。

我将其挂在脖子上,带着娘和孩子赶紧走。

马车在山上行驶了一会,即将下山之际,十多个黑衣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季芊瑜果然看破了我的身份,不肯放过我。

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镇定自如,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摸出皮鞭,朝马背狠狠抽下去。

马儿嘶鸣,疯狂跑起来。

十多个黑衣人跟在后面追。

再走几步就是给野兽下的陷阱,正好便宜了他们。

陷阱很大,下面还有野兽夹子和竖着的短剑,当时我和苏伯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好的。

七八个黑衣人掉进去,发出阵阵哀嚎。

剩下的黑衣人继续追我们。

我驾着马车继续在林子中飞奔。

马车看似毫无章法的乱跑,实则是在找陷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还有好几个。

一个大网忽然从天而降,将三个黑衣人吊了起来。

现在只剩下一个黑衣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兄弟,冷哼道:“老弱妇孺,我一个人也可以将你们全部解决。”

“是不是季芊瑜派你们来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从马车上跳下来,“娘,带孩子先走。”

娘深深看了我一眼,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黑衣人抽出长剑,一步步靠近我,“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

我冷笑,“试试就知道了。”

这附近还有陷阱。

黑衣人眸子眯起来,忽然将手中的剑丢出去。

剑笔直尖锐,直直刺向我的胸口。

我想要躲闪,却发现剑的速度太快……

8

我不甘心命丧如此。

胸口一阵闷疼,刀剑遇到异物,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玉佩碎成两半,滚在我脚下。

是玉佩救了我。

黑衣人没想到如此,神色一暗,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刀,再次向我刺来。

我害怕至极,若不及时走,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飞快转身,忽然听到“啊”的一声。

好奇心驱使我回头。

黑衣人胸口上有一个箭头,是被人从身后袭击中箭身亡。

他来不及转身,吐了一口血倒下了。

我第一次见有人死在自己跟前,害怕的不行,跌落在地。

徐慕徐徐走来,扭动着手腕,停下,嘴角勾起看向地上的我。

我立即跪下,感恩涕零的样子,“多谢徐将军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你倒说说,如何感激?”

“小女子擅酿酒,山上后院的地下埋了几十坛上好的酒,请徐将军笑纳。”

“本将军喜酒,不过更喜欢美人喂酒。”

我讪笑,“多谢徐将军,小女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今日先行告辞。”

“谁准你走了?”

我站住,他想干嘛?

徐慕绕到我跟前,眯起眸子,眸中寒光乍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给本将军装傻。”

“徐将军,小女子别无长物,真的无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他捏住我的下巴,一双黑眸死死盯着我,“纪悦之,你的演技一般。”

他竟然知道我是谁。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害怕过。

若被他发现小月是他的……

我不敢想,努力挤出一丝假笑,思忖着编些什么话语,手腕忽然被他拽住,“你看看地上是什么?”

地上是玉佩,他那夜给我的玉佩。

我全身血液上涌,不知道如何解释,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这是谁的玉佩,怎么掉在这?”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弯腰,忽然将我扛起来。

“放我下来!”

半时辰后,我被带到了望月镇的一处宅子里。

娘和月儿早已在等候,看到我高兴的跑过来。

徐慕坐在主位上,抚摸着茶杯的边缘。

他抬眸,侍卫带着娘和孩子下去了。

房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单独与他在一个房间里,让我如同那夜般煎熬。

我无措,慌乱如热锅上的蚂蚁。

“若我不及时出现,你当如何?”

“若你死了,月儿当如何?”

“你娘当如何?”

三连问,问得我思绪更为混乱。

“多谢徐将军。”

“今晚这句话你说了好几遍!还打算说几遍?”

我咬着唇,不吭声。

他徐徐抬起头,视线落在我的唇上。

我被他盯得难受,舔了舔唇。

“你……”他喉结涌动,吞咽着口水。

9

那夜的事情在我眼前拂过,我的脸颊忽然发热。

少顷,他握紧拳头,扭过去头,“本将军会找到凶手。”

“不必。”

“什么?”

杀我的人一定是季芊瑜,两人是夫妻,丈夫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伤害自己的夫人?

我忍着心底的冷意,跪在冰冷的地上,“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了民女一家,民女感激不尽。”

他眯起眸子,冷峻的脸上泛着怒火。

“民女求将军。”

“那晚你也曾跪在床上。”

我感觉脸颊发烫,红的一塌糊涂。

“起身,坐下,与本将军好好说话。”

我诚惶诚恐坐下,脑子飞快运转,怎么才能让他放过我?

“之前见你口齿伶俐,肆意大胆,今日见到本将军为何如此?”

十二岁那年,我陪着季芊瑜一起逛庙会。

庙会人多,免不了人挤人。

我被一个登徒子摸了一下。

王思这人好色成性,看我长得貌美,在大庭广众之下揩油。

我当时年轻气盛,当着众人面给了他一巴掌。

他气恼,当场要给我一巴掌。

我身形小又灵活,做了一个鬼脸,早已钻进人群。

王思追着追着,又气又恼,最后将我堵在巷子深处,“你这小娘子倒是厉害,也算讨人喜欢,回去当我贵妾吧。”

我也是王爷之女,只因娘没名分,自己连个婢女都不如,只能任由人欺负。

“你肥胖如猪,丑陋如鬼,无才无德,无权无势,也想让我当你的妾?若我是你先撒泡尿照照,再与美女说话。”

跟随而来的公子哥纷纷大笑。

王思涨红了脸,撸起袖子要打我。

我从头上拔下银钗,放在脖子上,“若你打我,我就死在你跟前。王丞相之子当街强抢民女,民女不从,他要用强的,把清白的小女娘给逼死啦。”

“你、你……谁要逼死你了?”

“王丞相的独子王思!”

他更气,走到我跟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准备给我一巴掌。

我正要抬手躲闪,一把长剑挡住了他的胖手。

“谁敢挡老子?”

王思准备破口大骂,回头看到身后的人,顿时没了声。

“你说谁是老子?”徐慕一身黑衣,神色冷峻,如神一般出现。

他父亲是定远侯,在朝中有着显赫地位。

父亲去世后,他没有继承侯位,反而当兵参军,从一名小士兵锻炼,后来当上了大将军。

皇帝对此赞不绝口,说他是世家子弟的楷模。

他淡淡瞅了我一眼,“大街上对女子拳脚相踢,若被王丞相知道了……”

“不不不!”王思连忙摇头,“是这个小丫头顶撞了我,我只是言语上说她几句,没打算对她怎么样,是吧?”

他回头看我。

我那时年少,仰着脖子不屑道:“你明明想当街轻薄我。”

“是这么回事吗?”徐慕冷然。

王思额头上都是汗,顾不得擦,笑着说:“不是的。”

“不是吗?”徐慕冷哼,“你最好认真说话。”

“是、是我欲要轻薄小娘子。”

“若今后有人问起,你怎么说?”

王思垂着头,“我见色起意,想要轻薄小娘子,被您发现后教训了一顿,现在知道错了。”

“滚!”

我早就听说过徐将军的威名,即便年少的我天不怕地不怕,看到他近距离站在我面前,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10

“当年的气势怎么不见了?”徐慕撑着下颚,端详着一侧的我。

我汗颜,当年我不懂收敛,唱歌跳舞都比季芊瑜优秀,她和母亲用计将我毒哑毁容……

我目不斜视,“民女不知将军何意。”

“本将军记得你陪嫁过来的时候是个哑巴,现在怎么会说话了?”

“民女有贵人相助,治好了病。”

“脸上的疤呢?”

我淡定回答,“也治好了。”

“真是神医。”他打趣道。

我焦急万分,他一个大将军不会这么无聊与我闲谈吧?

“你可知十二岁的你特别迷人?”他目光灼灼盯着我,黑眸似深潭不见底。

难道他十二年前对我……

我心脏乱跳,努力按压着,“年少时不懂事,让徐将军见笑了。”

“既然你哑疾好了,可有话对本将军说?”

我摇头。

他脸色黑得一塌糊涂,仿佛下一秒要爆炸。

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他摆摆手,“下去!”

三日后,我被他带回了京都,安置在一处别院。

院子里的人对我们娘仨恭恭敬敬,并称呼我们为主子。

我想见到徐慕,可是回京一个多月了,他不曾出现。

若季芊瑜知道我住在徐家的别院,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恳求见徐慕。

三日后,徐慕出现在别院。

他回来的很晚,洗了澡准备休息。

“怎么不进来?”

看了一眼只着中衣的男子,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进来,关门!”

深秋,夜晚天凉。

我犹豫半晌,趟踏进房门。

他大手一挥,一阵掌风将门关上。

我被吓了一跳,靠在门板上,“将军,我们一家三口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白吃白喝,若将军不嫌弃,不如给我们找些活干。”

“你会干什么?能干什么?”

“洗衣打扫庭院都可以。”

徐慕勾起唇,似笑非笑,“本将军缺一名贴身侍女。”

我脸色一僵,“我一个嫁了人的妇人,当将军侍女不合适。”

他赤着脚走到我跟前,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轻轻道:“是吗?”

“是。民女不想将军被人说三道四,不如让我们娘仨离开这里,自生自灭。”

“呵呵!”

他冷笑。

我抿了抿唇,眼底有惊慌。

他压抑着眼底的怒火,“你想让孩子跟着你颠沛流离,想让你母亲跟你东奔西走?好,你没问题,孩子可以吗?你娘可以吗?”

“这是我的事,不容将军操心。”

我的下颚被捏住,疼得我龇牙咧嘴。

徐慕置若罔闻,“你嘴硬的样子让我恨不得掐死你。”

我不怕死的问:“你会放我们走是不是?”

“少时我就不应该对你心动!”

我惊讶不已。

“救你之后我上了战场,直到你及笄后才回来。你是庶女,我无法娶你,只能暂且娶你姐姐来个缓兵之计,想着找个机会再将你留下。不曾想你带着腹中孩子走了。这五年让我好找!”

原来如此。我怔住,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11

第二日,我、月儿和娘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

他要让我们离开了吗?

我的心底荡起一阵不舍。

马车没有离开京都,反而朝京都繁华之地走去。

我惊慌,忙问:“你要带我去哪?”

徐慕闭目养神,未开口。

马车停在宫门口。

我们被带进了宫。

太后抱着月儿,高兴的合不拢嘴。

太监宫女给我们端茶倒水,热情招待我们。

月儿第一次进宫,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蹦蹦跳跳的到处乱转。

我担心他惊扰了太后,喊住他。

太后开口,“我看月儿喜欢这里,不如让他住下。”

“这……”

“听闻你娘厨艺了得,还会做果子酒。哀家最喜欢果子酒了,让她留下给哀家酿酒如何?”

我看向娘。

待在宫里,的确比在外面安全。

“若有朝一日民女想带娘和孩子离开,可否离开?”

太后点头,“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多谢太后娘娘。”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回到京都别院,我如梦初醒。

太好了,如此一来娘和月儿暂且都是安全的。

太后刚刚说的自己人是什么意思?

我后知后觉,难道太后知道了什么?

“你可有话对本将军说?”徐慕审视着我。

“多谢将军。”

“只有这个?”

除了感谢还能说什么?那晚他不知是我,后来有了身孕,是我甘心生下月儿。自始至终他没害过我,还救过我的命,此次还护住了娘和月儿。

他是我贵人。

他目光灼灼,“没有了?”

说月儿是他儿子?不可!

若被他收为妾室,将来月儿是庶子,一辈子在京都抬不起头来。

我不要月儿过那样的日子。

绝不!

我坚定摇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徐慕除了朝中之事,整日呆在别院。

他担心我烦闷,带我骑马射箭,游湖听曲,还命人带来很多稀奇玩意给我。

我跟他出去游玩,但东西未曾收下一个。

一日,刘娇儿趁徐慕上朝,寻了过来。

她一身火红的衣衫,面容英气勃发,有几分少年之气。

听闻她如男子一般上战场杀敌,是开国第一位女将领。

“你就是我嫂嫂?”

我摇头。

“别装了,五年前表哥出征,一路上心心念念都是你。他还把你的画像藏在怀里,谁也不许碰。”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回答。

除了十二岁之前我与他有一面之缘,再见面就是在他洞房花烛夜的晚上了。

他与他不过是几面之缘,他不会如此。

刘娇儿打量着我,“瞧瞧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让我也看不上季芊瑜。”

我没搭话,她自顾自的喋喋不休。

“她人长得丑,还喜欢作怪。说自己怀了身孕。”

“被表哥发现后,她没有任何自责悔恨之心,还要故技重施给表哥下药。”

“表哥那么聪明,岂会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盘。”

“其实暗中照顾你母亲的人是他,洞房花烛夜那晚也是他。出征这些年,他不曾减少一分对你的喜爱。”

12

他早已爱上了我?

“谁让你来的?”徐慕来不及换官服,匆匆赶来。

刘娇儿吐吐舌头,“你总是不让我见嫂嫂。我耐不住,只好偷偷过来。唉,还是被你发现了。”

“少说话!”

“娇儿知道。”她亲昵的挽住我的胳膊,“既然我与嫂嫂见面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以后我可以多来陪陪嫂嫂吗?”

徐慕看向我,“看你嫂嫂的意思。”

我羞红了脸,“我只是在这里借住,你不要乱说。”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徐慕给我的贴身婢女推开了房门,“主子快走,将军夫人来了。”

我立即清醒过来,季芊瑜来了?

“主子,快走啊。”

“通知徐将军了吗?”我镇定问。

“通知了,您快走,马车在后面。”

外面的吵闹声和嘈杂声越来越近。

恐怕来不及了。

我让婢女去牵马,淡定起身穿戴好,抓起桌上的火折子来到门口。

季芊瑜穿着正红色衣服,头上戴着珠钗金簪,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

这是正妻才可以穿的颜色,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庶妹真是深有体会。”

“你躲在这里勾引我男人,不要脸!”

“小浪蹄子,以为在望月山上逃得掉,现在也逃得掉?”

冯妈妈狗仗人势,不咸不淡瞥了我一眼,“说来你不过是夫人的陪嫁,勉强算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若你今日自尽在此,夫人会大发慈悲将你孩子过继在自己名下。你就安心去吧。”

我面带微笑,丝毫没被他们气到,“不好意思,我还不想死。”

“将你儿过继在我名下,你儿就是嫡长子,回头去了阴曹地府你应该也会心安。”

“若我自己成为将军正妻,我儿自然是嫡长子,姐姐去了地狱应该会懊恼怨恨不已吧?”

季芊瑜抬起手臂,反手要给我一巴掌。

我握住她的手腕,“我现在不是任你欺辱的季悦之了。”

她忽然笑了,甩了甩袖子,“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来人,把这个贱女人拿下!”

马蹄声响起。

我飞身过去,一跃而起坐在了马背上。

季芊瑜挥手,命侍卫跟上去。

“抓住她!给本将军夫人抓住她!”

“逮住你以后,我要杀了你,将你五马分尸,死无丧生之地。”

我回头,朝她撇嘴,“你这么能耐,自己来追我,别找侍卫!”

她气不过,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跟上来。

别院很大,足以骑马跑几圈。

这几日我新酿了很多酒,几十坛子酒放在院落里。

我弯腰抱起一坛酒,朝她身上砸去。

她躲了过去。

酒坛子砸在墙壁上,溅了她一身酒。

我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朝她扔去。

季芊瑜的衣摆上出现了火苗,顿时大惊失色。

火势蔓延,她惊慌惨叫,“来人啊!快来救人!”

我们俩骑马骑得很快,早已将冯妈妈和侍卫甩在身后。

没人来搭救她。

马儿发出嘶鸣,将其重重摔在地上。

季芊瑜在地上打滚,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她惨叫着,“好妹妹,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错了,你快救我,快救我啊。”

我骑在马上,纹丝不动,冷冷看着地上打滚的她。

当年她给我下哑药,毁我容,推我上徐慕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天?

“快救我,救我呀。”

“呵呵,姐姐会残害妹妹,会赶尽杀绝?”

“救我!”

我懒得数落她的罪状,“你好自为之。”

她张开手臂,想要抓住我的裙摆,“你别走!”

“啊——”

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13

我置若罔闻,骑马离开。

没走几步,急切的脚步声响起。

徐慕匆匆赶来。

我下马的那一刻,他将我拥入怀,很快松开我,“你没事吧?”

“没事,有事的是你那位正牌夫人。”

“季芊瑜?”

我颔首,“她现在恐怕要被烧死了。”

徐慕并不在意,反而欣慰的看着我,道:“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季悦之!”

季芊瑜没死成,被冯妈妈等人救下来。

她毁容了,面容惨不忍睹,比我当时还要难看千倍。

徐慕回府,以善妒无后偷人为由,将其休了。

她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王爷不想被一个女儿牵扯,放话出去与她断绝关系。

她因为毁容,被休,被父母抛弃,变得疯疯癫癫。

沦为乞丐后,她为了一口饭和狗抢食。

风光一时的季王府变得无人问津。

王妃曾偷偷接济女儿,被王爷发现后关了禁闭。

不多久王妃思念成疾去世,冯妈妈得了一种怪病,跟着王妃去了。

后来王爷进宫,见到了娘,悔恨不已。

娘心里只有苏伯伯,对他弃之如履,转身就走。

他又去找了徐慕。

徐慕知道我心意,直接将其赶走。

一切事情过去,徐慕将娘和孩子接到了将军府。

我也跟着去了将军府。

我站在大厅里,等到晚上才等到醉醺醺归来的人,“恳请将军让我带娘和孩子离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离开我?”徐慕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你的心事石头做的不成?我都为你做成这样,你竟然还想着离开!”

“你我非亲非故,整日待在一起不成体统,还请将军成全。”

他放声大笑。

我有些害怕,他眼底嗜血的忙光太吓人了。

少顷,笑声消失。

“那晚与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我来不及消化,他又说:“月儿是我儿子,你根本没什么劳什子的失踪夫君。”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是说他自始至终都知道?

“你不许离开我!”他将我揽入怀。

忽然,他打横抱起我往后院走去。

我耳畔是他急切的心跳声,惊慌起来,“你放我下来。”

府中的婢女奴才看到,纷纷低头。

不一会,我被扔到床上。

一如那晚,他全身酒味,将我扑倒,“你在我这些时日,知道我多想要了你吗?”

“我担心你过不去心里坎,不敢动你分毫。”

“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你竟然要离开?”

“女人!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他身上带着怒火和欲火,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你、你别激动,先放开我好不好?”

他的唇划出好看的弧度,“若我放开,你定要逃了。”

“我们起来好好说话。”

“说完再起来!”

我和他靠得太近,他的呼吸让我神经紧绷,“我只是庶女,与将军身份不符。”

“庶女又如何?只要本将军同意,你就是本将军的正妻。”

“不是这个问题。”

男人声音沙哑,俯视着怀中的我,“还有什么问题?”

我支支吾吾半天,“将军府人多口杂,不是好好生活的地方。且将军手握重权,将来必然是陛下忌惮的对象,假以时日……”

徐坚娶了一房厉害的妻子,那夫人整日给季芊瑜难堪。

她一个郡主都被欺负,我一个庶女去了更没有好日子过。

再说徐慕手握重权,是皇上忌惮的对象,说不定没过几天好日子,月儿也跟着遭殃。

“你等我,我会想一个交代。而现在……”

他低下头,轻轻吻住我,“今晚你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大半年后,边疆传来徐慕战死沙场的消息。

我带着娘和月儿与苏伯伯会合,在南方小镇等着徐慕归来。

徐慕归来的那一刻,我正要出去迎接,腹部疼痛,低头一看发现葵水破了。

徐慕抱着我来到床上,“夫君百发百中,是不是很厉害?”

我细长的指甲掐着他的手背,“找产婆。”

“已经找了。”他含情脉脉看着我,“上次你生产没能照顾你,这次为夫一定好好照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