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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尿病叽件(糖尿病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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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赤脚医生”到“执业村医”,一场57年的父子接力守护

方便面包装袋被叠成皱巴巴的四折,大爷抖着手往外掏药费,眼睛埋进层层叠叠的皱纹里。朱来成把手往算盘上一搭,小指不动声色地回钩,几颗算珠悄无声息地滑向底框。

这是继承自父亲朱秀林的习惯——不收诊费,遇到条件困难的,还会刻意少算药费,甚至自己往里搭点儿。从“赤脚医生”到山村诊所,57年里,父子俩手中的“死账”积了7大本。

北京密云河西村,山碰鼻子,潮河被挤得向西绕了一道弯,又向南流去。夜深了,白鹭傍着河边的松树休憩,山村诊所亮白的灯光翻过窗棂,在门口的大柳树上落下一道道折痕,仿佛霜雪铺成的阶梯。

窝棚、厢房、库房……起初,小小的诊所不断更换地点,直到1993年,才在如今的位置扎下了根。那时的朱秀林正值壮年,特地挑了两棵树干笔挺的柳树种在门口。此后经年,渐浓的树荫,见证了诊所慢慢成为如今的模样——60平方米的空间里,诊室、治疗室、药房井井有条,乡亲们在转身间就能完成一次就医。

北京密云河西村,朱家父子的乡村诊所。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就像一个循环,父子两代村医,都在25岁时从医,背着药箱,奔波在田间地头,接力守护着方圆6公里乡亲们的健康。时光如刀,父亲离去,儿子的儿子也在耳濡目染中,走上了学医之路。

三年前,在一次小小的硬件升级后,诊所多添了四个天窗。看诊间隙,朱来成仰起头,就能看见窗外轻摆的柳枝。拨动着父亲用了大半生的算盘,他觉得心里安宁,“每个大夫都要磨出爱人的耐性。”

视频 |父子两代村医,守护山村57年。 新京报社会新闻部出品

大山间的“赤脚医生”

朱秀林做医生,更像是一场机缘巧合。

1963年,高中毕业的他回到了村里。春耕秋实,拽耙扶犁,年轻的小伙子守着一亩三分地,靠一把子力气养活家人。

彼时,缺医少药在农村地区十分普遍。规模大的公社或许有卫生院,规模小的公社连卫生室都没有,能占个老中医就是运气。在朱秀林的生活里,“医生”二字几乎不会滚上舌尖,他从未想过,仅仅两年后,那会成为他的新身份,并相伴终身。

1965年9月,中共中央转批原卫生部党组《关于把卫生重点放到农村的报告》,亦农亦医的乡村医生,开始在农村地区遍地开花。作为古北口镇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时年25岁的朱秀林,成为河西村大队村医的唯一人选。

为了培养这些农村基层医疗力量,镇里请来了北大的专家。朱秀林背着行囊,沿着河套,走40里路才能赶到教学点。第一年,他就住在那里,专心学,不给别人瞧病;后来的三年里,回村的时间多了,学会了什么药就直接用,一天甚至能折腾个来回。

头顶草帽,身背药箱,穿行在田间地头——在此后的整整20年里,他像无数个未曾谋面的同行那样,更多地被村民们亲切称呼为“赤脚医生”。

那时的河西村有10个生产队,其中两个在山沟里,需要定期去巡诊。每周,朱秀林会沿着老乡们砍柴踩出的小道,翻进大山给人瞧病。

河西村背后的卧虎山,是朱秀林巡诊时经常翻越的山之一。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朱大夫!”看见他来了,还在庄稼地里忙活的村民赶忙招呼。没那么多讲究,他们聚在地头边,敞开被汗水和泥土糊得看不出本色的汗衫,等着朱秀林蹲下身,把听诊器贴上胸口。

土道颠簸,朱秀林脚程快,一路暴土狼烟。有时为节省时间抄近道,朱秀林从海拔200多米的村子,直接爬上660米高的卧虎山。山陡地险,走得多了,倒练出几分如履平地的本事——常常地,他早上出门巡诊,傍晚还能背着180斤的柴火赶回家烧饭。

一个人,要顾着河西村3000多口人的生老病死。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在深夜敲过他的门。

夜里敲门的都是急病。一敲门,全家基本都被惊醒,再急点儿的,还会翻进院子里敲窗户玻璃。大冬天的,朱秀林把棉袄一披,戴个绒帽,背起出诊箱就往病人家里赶。

秉持着那个年代“少花钱,治大病”的原则,朱秀林又当医生又当会计,搭起了“土药房”。

逮着空,他就带着十来个小学徒,背着麻袋上山采草药。知母、远志、防风、茯苓……没有病人的时候,他在诊所里拿铡刀切药材,等晾干了,就蹬着药碾子“呼噜呼噜”地碾药。

药碾子响了一年又一年,父亲躬着身子、双腿一伸一曲的样子,也刻进了儿子朱来成的童年记忆——父亲原本还喜欢下象棋、写书法,后来,都被看病开方子挤占了,只剩下种地一个爱好。父亲成了一个被“拴”住的人。

朱秀林在2004年开出的处方笺,纸张早已泛黄。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在那时的朱来成看来,父亲什么病都能瞧得来。接生婆接不下来孩子,赶紧把他叫过去;面瘫的老人小孩,扎上几针,脸就正常了;有人误喝了农药,他也艺高人胆大,拿起水管就洗胃。

朱来成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一次,父亲在村小门口碰上熟人。那人提溜着几服汤药,说是感冒了得回家养养,顺口问了一句,“您说我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张嘴都费劲儿了。”

“你哪儿碰着了吗?”父亲严肃起来,顺着对方指向看了看用布裹着的伤口,“快走,你得破伤风了!”

如父亲所料,那人到医院就确诊了破伤风。这病不能见光,他在小黑屋里躺了20多天,才捡回一条命来。

“医学是一门艺术”

走上行医这条路,朱来成说,既有对父亲的崇敬,也有对医学的喜欢。

小时候,他跟着父亲出门,听着一路上村民们“二叔、二叔”地招呼父亲,言语间透着亲热。他常翻父亲的书,又带着那些从彩色图谱上“偷”来的知识,拉着小伙伴上山刨药,半路在古北口长城挖“枪弹子”,装一小包回村找收购组,能卖个三五毛钱。

初中毕业后,朱来成去工地上做了瓦匠。简易的大板房里住着二三十人,工友们吵闹着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他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医书。工友们笑他是“书呆子”,他也不在意,打个哈哈过去。

翻看到纸页绵软起翘的那两本,是“赤脚医生”们当时最先进的指导书,1982年出的。朱秀林读完之后,见儿子有兴趣,就送给他“打基础”。由人体解剖开始,内科、儿科、妇科、外科都涉及,里面的要点“几乎拿过来就能用”。

被朱秀林和朱来成翻烂的那本于1982年出版的《中国赤脚医生教材》。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在外闯荡几年,朱来成从瓦匠工做到了工长,但打工挣到的钱,都买了各种医书。工作和兴趣就像两条平行线,怎么也揉不成一股。

如今回头再看,其实漫长的人生道路里,紧要处往往就是那几步。1990年,对医学有底子也有兴趣的朱来成,选择回乡,走上从医之路。那一年他25岁,恰好也是父亲当年转做村医的年纪。

父子两代人的轨迹,隔着时空微妙地“并轨”,但此时的大环境,早已改天换地——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历经了近40年的发展,更加规范、有体系的“新农合”进入了探索阶段。半路出家的朱来成考上卫校,拿下村医证和医师资格证,成为一名“正经八百”的中西医结合医生。

证书只是薄薄一张纸,长年累月的经验才是医生最宝贵的财富。

朱秀林会用最形象的比喻让儿子记住关键:湿啰音就像小吸管吹水,这是典型的肺炎;大吸管吹水的声音,更有可能是肺气肿、气管炎;在耳边捻头发的“沙沙”声,是胸膜摩擦音,有可能是胸腔出现了积液……

在初出茅庐的朱来成看来,父亲就像古书里的医者一样,温文尔雅,轻声细语。跟在父亲身边学,他会感觉心沉静了下来。

一次,朱秀林让朱来成去给一位村民的母亲瞧病。老太太因为脑梗死一直卧病在床,身上长了褥疮。朱来成拿着手术刀,把褥疮“从骨头缝里剔出来”。

做完手术,朱来成在老太太旁边支了个床,每隔半小时给她翻个身,根据治疗方案按时打针,就这样住了一周。新的组织替换掉坏死的细胞,伤口愈合成疤,老太太的病情有了明显的起色。

这是配合的。不配合的也大有人在。

有的老人怕住院、怕花钱、怕耽误孩子,哪怕120都叫来了也不愿意上车。一次,半身不遂的老人因为失语,只会大声地叫嚷着音节。朱来成跟老人“打了五个来回的太极”,软言安慰,还保证“没事咱再回来,我去你家给你输液,不用你跑”,终于把老人哄上了车。

“医学是一门艺术。”朱来成说,是父亲慢慢地教会了他这个道理——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作为医生,要琢磨透怎么用语言缓解他们精神上的紧张,再治愈肉体上的疼痛。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把事情解释清楚,人也就不焦虑了。“看病是艺术,人生也是艺术,这就是医者医人。”

“主场交接”

父子俩配合瞧病多年,默契浸润着每一次出诊。渐渐地,一个老去,一个接棒,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这个乡村诊所的“主场交接”。

2022年8月,朱来成在诊所给村里老人把脉、量血压。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一辆上了年头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就是“见证者”之一。

上个世纪70年代初,村里给朱秀林配了这辆自行车,外出取药,就此变得省事儿多了。那时,他常在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顺利的话,回来还能赶上中午饭。

心疼父亲折腾,朱来成当上村医后,又接下了取药的活。车后座上捆着两箱药,三九天的雪下藏着冰,他一不留神摔得四仰八叉。还有一次出门看诊,拐弯时碰上个逆行的,他手上的皮被扯下一大块。回诊所上好碘伏,他拎着药箱又出发了。

其实,就连这个诊所,也是一点点成型,又一点点变成现在的模样的。

年轻时,朱秀林在村子小山坡附近的窝棚,点着煤油灯看病;后来搬到低矮如兔窝儿的厢房,猫着腰下大坡才能进去。此后数年,铁道兵撤退后的医院、生产队装粮食的库房,诊所都曾短暂地落过脚。直到1993年老支书张玉山上任,诊所才有一个固定的位置。

父子俩守护着山村,也收获着村民们微小却淳朴的谢意。时不时地,大半夜院子里“吧叽”一声,那就是有村民把抓来的鱼顺着墙沿撇了进来。不管是地里新滋出来的荠菜,还是应季的杏子、树莓,老乡摘一大兜子放朱家门口,也不说是谁送的。

村里以前有个手巧的铁匠,得知诊所进过贼,主动帮他们打了把精细的锁,怎么撬都撬不开。下雨天,隔壁房檐的泥点子“吧嗒吧嗒”打在诊所矮平房的窗户上,80岁的铁匠看着了,也没吱声,转天扛着家伙什儿过来,指挥后生爬上房顶搭个檐子挡住了水。

三年前,朱来成把老诊所重新装修了一遍:房间拓宽到60平方米,还设计了四个天窗。坐在诊室,仰起头,他就能看见父亲年轻时种下的柳树。那柳树又直又挺,光影透过天窗洒在白净的诊室里。

父亲已经离开16年了,去世的前一年,还在给人家开方子、抓药。

那时的朱来成还常常劝父亲,儿女都已成家立业,诊所的事自己也扛起来了,让他多休息、多跟孙女出去玩玩。可是朱秀林不干。等到最后住了院,医生给了朱来成一个数字:最多三天。朱来成伤心得直哭,兄弟姐妹四个里,他是和父亲一起生活时间最长的。

朱来成存在手机里的,他翻拍的父亲朱秀林生前的照片。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别着急。”做了一辈子医生,朱秀林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他安慰着同样心知肚明的儿子。因为病重,他的血管又细又脆,护士拿着针头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朱来成跟护士长申请由自己给父亲扎针。

2006年,朱秀林去世。走之前,朱来成抱着他坐了一宿。一辈子,66年,父亲做了40年的村医。

等到老支书张玉山回到村子,那个曾经带着他们上山找草药的老师傅,已经不在了。“净给人家瞧病了,咋没把自个儿的病瞧好。”他嘴里说着嗔怪的话,眼圈却红了。

朱来成心里,有一个再也没法填上的遗憾——他们一家人,始终没来得及去拍一张全家福。

但父亲似乎又并没有走远。那个他用了大半辈子的算盘,朱来成至今仍在使用;跟朱来成年纪一般大的药柜,仍然在诊所里占有一席之地。

尽管有些欠下“死账”的病人早已去世,但朱来成依然保留着那几张泛黄的处方笺,因为上面有父亲的笔迹。

“每个大夫都要磨出爱人的耐性”

时间淹没在生命的轮轴里,没有停顿地开启了另一个循环。在老乡口里,朱来成越来越像他父亲,眉眼、神态,甚至声音都像。

山中岁月静。村里路灯关得早,水泥路面拉出一条模糊的淡色影子,只有他的诊所和隔壁的小卖店挑着灯。病人少时,他在诊所学习。每年政府都会为村医录制课程,他把手机举到耳旁,另一只手在小本子上记着知识点。

2022年8月9日晚,朱来成在药房里听课记笔记。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像父亲当年一样,出门问诊从不分清早半夜。晴天时月光亮,他摸着黑就能找到病人家门。村里哪家有高血压、糖尿病患者,朱来成心里门儿清。

日常来往的老乡们,还有一半是外村人,其中不少是从河北进京来找他输液的。赵立国的家离河西村有30里地。从他母亲到他孩子,一有不舒服就进京来找朱家看病,从朱秀林,到朱来成。

瞅瞅孩子的舌苔,听听肺音,再让孩子背过身去敲敲肋间隙,朱来成基本就知道,又是一个小感冒,“吃点儿药,不要紧的。”自家村子里一直有医生,赵立国也心知肚明,明明挂的药都一样,“过来就是图个心里踏实。”

这么多年,朱来成去得最远的地方是合肥,那也是他迄今唯一一次坐飞机。当天早晨,把上大学的女儿送到合肥,夜里就坐一宿车回了北京。女儿想留父亲多住一天,但他的手机响个不停。父亲以“肉眼可见的焦虑”快步走着。

照片里缺席的人,从朱秀林变成了朱来成。女儿朱媛媛结婚去巴厘岛度假,提前一个月让母亲给父亲做思想工作。临了还是没错开时间,朱来成一个人留在了村子里。后来,朱媛媛强制拉他出去玩,事先订好酒店、买好车票,“不去不行”,这才偶尔能把他拉去北京周边的城市转转。

诊所的事,朱来成处处安排得妥当,唯独没给自己安排休息日。有一回过年,赶上寸劲儿,病人特别多。从大年三十到初一,东家孩子撒尿,一拽胳膊,脱臼了;西家的老父亲得了疝气,蜷着腿,吸气推了半个多小时;还有冠心病犯上来的,一分钟心跳才38次,他赶紧跑去打了针抢救。忙活完回到家,看看表已是早上快六点。

他还延续着父亲不收诊费的习惯,甚至还往里搭点儿。有老乡拿着方便面包装袋来找朱来成,皱皱巴巴叠成四折,最里面放着药费,手抖着往外掏。

2022年8月13日,一位村民从方便面包装袋里掏钱支付此前未付的药费。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手往算盘上一搭,朱来成会刻意给他们少算些药钱。遇上急病,他会折腾回家拿上千儿八百块钱,给老乡带去看病。

这些年,父子俩积攒下来的“死账”有7本,摞起来10厘米厚。朱来成没算过,“估摸着里面有一万多元。”至于折算成现在的购买力又能有多少钱,他更是想都没想过。

这也是他从父亲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每个大夫都要磨出爱人的耐性。”

是村医,也是农民

继承自父亲的对医学的痴迷,如今又“种”在了朱来成的儿子朱岩身上。

朱来成(中)与爱人和儿子。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朱来成还记得,朱岩上小学时,一放学就背着书包跑到诊所里坐着。那时候,外面做工的人,被钉子划个口子,送去医院之前要先清创消毒。他蹲在那儿给人家上药,不大点儿的朱岩就站在旁边抻着脖子看。

看病的村民见状觉得新鲜,这么小的娃娃不怕伤口和血,常常打趣他,“你以后怕是要接你爸爸的班。”

年幼的朱岩仰慕着父亲的本领和境界,就像父亲曾经仰慕爷爷那样。这门艰深复杂的学科,像纽带一样,将祖孙三人联结在了一起。朱岩得到的第一本医书就是从爷爷那传下来的,上面生僻字和繁体字让他充满困惑,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地喜欢琢磨这些。

后来真的学了医,第一次做小白鼠解剖实验,朱岩让同学录了一段自己取肝脏组织的视频,给父亲发过去。他也收到了父亲难得的夸奖:手一点儿都不抖,有当外科大夫的天赋。

互相分享治疗心得时,父子俩也会吵架。明明俩人说的药物都有效,就是非得争个半天。朱来成看似绷着一张脸,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欣慰——儿子努力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和父亲犟嘴的自己。

今年已经是朱岩学医的第四个年头。实习时第一次给尘肺病人查体,做胸部叩诊,听肋间隙的声音。60多岁的大爷身体虚弱,说话有气无力,朱岩看了更是紧张得浑身冒汗。

大爷却一直在鼓励他。诊疗结束,朱岩特意向大爷道了声谢谢。老人家眯着眼睛笑了,“你别紧张,你这才刚刚开始,以后你肯定会成为好大夫。”

这份安慰与夸奖,让他更加理解了父亲与爷爷的坚持。或许就是这些人与人之间相互的、细小的陪伴,使得年轻的医师们,选择在这条学无止境的道路上不断走下去。

守着山村诊所,朱来成的日子仍是琐碎又忙碌。不断有医院给他发去邀请,有的甚至数次找他聊过要不要入职。但他总说,在乡下过惯了,地不能荒废,这是做农民的本分。

早晨打理菜园,是朱来成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佛手瓜、山葡萄、扁豆角、细粉莲、秋葵、花菜、白菜……家里的菜园子种得满满当当,光是辣椒就有三种。往哪个犄角旮旯撒上一把种子,按照节气悉心照料,最后总能收获果实。

2022年8月12日,朱来成在家里自留地锄地、揪野菜。 新京报记者 孙霖婧 摄

但外孙女稳稳一来,菜地就“遭了殃”。小丫头拿个锄头比画,常常把萝卜白菜连根刨了出来。朱来成也不计较,笑呵呵地让她“欺负”。

稳稳四岁多了,每次去村里都要缠着姥爷爬山,她也走不了多远的路,就猴在姥爷怀里、背上听讲:这个是酸枣,那个是欧李;岩上跳的是松鼠,蹿出来的是山鸡;柴胡开着伞状的小黄花,穿地龙绕着树爬……等回了家,还能给妈妈朱媛媛讲出一两种药材能治什么病。

从女儿身上,朱媛媛感受到父亲心底对土地的眷恋。这几年,她越来越习惯“顺着父母的心意来”,看见稀奇的菜籽就买了给他们邮过去,“什么样的种子到了他们手里,都能种出来。”

土地公平地对待着认真劳作的朱来成,就像对待他父亲那样。早上7点,朱来成整理好菜地,刚摘下的黄瓜顶花带刺,他拎了一桶回家。冲个凉,新的一天开始了。

朱来成骑上小电瓶车,跟随拂过云影的风,向着柳枝轻摆下的诊所驶去。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实习生 崔健

编辑 李彬彬 校对 贾宁

写给“糖友”的一封公开信 || 作者 马彦明

亲爱的糖尿病患者:

大家好!

很不幸和大家以这样的称呼见面,也庆幸自己和大家战斗在这样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壕里。

古人常说,“痛处爱摸,痒处爱搔"。现今的糖尿病,几乎成了病类的一大组成。能到分疆裂土的阶段了,其阵营宠大,垄络面宽,是前所未有的。同病相怜处来和大家聊聊此类话题。

糖尿病是一种内外因素长期共同作用所导致的慢性,全身性,代谢性疾病。这种代谢疾病,基本的特点是人体内糖类,蛋白质和脂肪三大产热营养素代谢紊乱,最主要的表现是血液中葡萄糖含量过高以及尿中有糖,所以就叫糖尿病,以下简称糖病。

包括我和诸君也许疑问?这种因素复杂,又全面发展,致使功能紊乱的全盘病毒,靠电脑输送也费些时间。咱和它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为啥就偏偏地遇上了。实话告诉你,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翻看糖病的科普知识。饮食不节制,缺乏锻炼,肥胖,遗传等等,信手拈来,都能投标。而我恰好没一样符合上述条件,也同样和糖病撞了个满怀。更为凑巧那年我在苏州。早间出门买菜,在大门口义诊的桌子上还伸过手臂,测了血压和血糖,说血压正常,血糖偏高。夜间烦渴出现,短短的一周内,就一发不可收拾,老天给你灾难,是不讲任何理由的,只能说,时也,命也。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今日和众位谈谈如何晒毡,不说遗尿。

当今世上,糖尿病,冠心病,肿瘤并称人类生命的三大杀手。与后二者相比,糖病其实还有回旋的余地,是可以较好地控制者。它的难治愈是和饮食息息相关,见不得甜物,闻糖色变。才美其名曰,糖病。真像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形象代言人。我的体会是循序渐进,逐层加码,控糖的药,不要上手就用高档的,因这毕竟是终生博逐的持久用药,非得用胰岛素维持的时候,再另行筹虑。且食疗至为关键,切不可因噎废食,一些含脂肪低的肉类和含糖较少的水果类,必不能拒之太甚。多数糖友功亏一篑于食物上,而不在药物上。它的可怕非主干,而是枝叶,就是糖型综合症。今日晨醒昏睡,加紧锻炼,我想也于事无补,因我从没有闲过,也锻炼了一生。此法只适合脑力劳动者。回身一看,儿童得此病者也不乏其数,看来糖阵是无限扩大,并没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说。

人的心态往往很古怪。饥饿了,有了食物多好?没钱了,看有钱的人多好?有病了,看健康的人多好?活着心累了,猛地也撂出狠话,不如死了好?这就是焦虑,烦躁。生产糖病的原料。也正是糖病肆无忌惮,纵向发展的因素。不管任何时候,知足常乐。心情寂静得今天和昨天一样,有和没有一样。是克敌制胜,淘冶情操,生成代谢的最有效办法,可谓痴人无梦,盲人少梦。没心没肺者没病,傻不溜叽的少病是同一个道理。

记得一七年,初诊断为糖病的时候,我也曾感慨过,并写下几行顺口溜,抄来与君同赏。

名曰糖病,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不甜。

糖病糖病,见糖色变,不知糖味。真淡。

开口闭口,油盐不进,腥荤不沾。荞面。

饭桌碗前,老婆嚷嚷,儿子规劝。嘴脸。

自始至终,尼姑转世,八戒临凡。可惨(馋)。

附后仍觉义愤填膺,为陷我囹圄的始作俑者,号召糖友,呐喊责问。拟成一篇,讨"糖病"之檄文:

某年,某月,某日。糖尿病一型,二型,及糖病综合症三弟兄率合家糖人,投诉于红十字会案下。

嗟乎!糖字,除柴,米,油,盐之外。居家的另一个常用字。且依病附身,到底是谁传的根,又是谁栽的苗,无从考证。糖多思变,变中谁肯吃糖又如何拒糖?无糖,色不颜,体不棒,形容楛蒿,必无多日毙命矣。而人以食为本,五谷乃糖之始祖,摄入谷道,全凭身体机能调理。有糖能壮精,无糖能废神。今恰倒置,有糖如饮鸠止渴,无糖塞满躯壳,身不由己,随糖升(绳)牵着,遂叹日,我太难了。

传闻耶蘇主是红十字的化身,在伊甸园管押所有的病魔。想赋予每个人一个康健的体魄,益寿百年。又如何叫一个魔鬼的小人偷放了这百千种疾病,把灾难撒向人间,从此,痛苦伴着人们,呻唤不绝于耳。你是仁慈的主,为何百密一疏于此间?试问,糖病也是随之而来的吗?前朝几代为何不以“糖"字为诀,定论为消渴症为时最远。最初乍传误传,为掩耳而盗铃,说,糖病是富病。请问,富病不富身,越吃越瘦,富病不富口,能淡出鸟来。是前贫后富耶?还是后贫前富耶?你能自圆其说否!今有人更直接地说,糖病是不死的癌症。倒觉心花怦然开放。只要一时三刻不死,总有一线九成生机。天下熙熙,无病无灾者寥若星辰。天下攘攘,为病奔忙,为病泪汪的又不在少数。衰,病,死,墓是人生十二步骤里必行的道路,古有一生二死。生有何欢,死有多惧。保持康健的心态,笑对人生风云。身瘫志不瘫,眼瞎心更亮。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甜就溶化成苦,而苦尽甘随时到来。窃喜,常人全宴也饱,糖人一菜一粥也足。何争鸡头,谁惧凤尾。唯“糖"字马首是瞻。今作糖文言词凿凿,唤我糖友,激励斗志。穿梭于十字案前,问道于科技人员。仰天大笑蔑糖威,唐人街上共消遥。

糖氏三弟兄顿首叩拜

作者简介:

马彦明,男,汉族,1957年生。会宁县,头寨镇,老鸦沟村。一九七六年毕业于头寨高中,网名,农夫。酷爱文学作品及创作。自撰家史《新老五子传》十篇,散文及小说《农夫正传》一部,易理《浅析方神卦》一集,玄学《神语心愿》一集,《诗歌和散文词集》一本。并搜集整理笑语百则,注成《百笑成仙》一册。感谢读者的一路支持和厚爱,由于作者水平有限,文章中缺点和错误在所难免,希望读者理解和斧正。

为什么不让你吃这些东西!一位城管说出了看到的真相!

来源:楚天都市报

我们常说:不要吃路边摊,不卫生!但是很多人依旧不以为然,认为没什么。其实,早就有一位城管在网上揭露了“幕后真相”!

北京海淀城管队员 宋志刚

2008年,从警校毕业后成了一名城管。

2012年,他用“随风打酱油”网名,在网上发帖《一个城管队员的日常见闻》,揭秘街边小吃摊混杂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等“幕后真相”,帖子迅速被置顶飘红。

后来,网帖汇编成书《城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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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去过几次一些食品的加工厂,几乎崩溃了。那东西,光看着就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是给人吃的。关键是那味道,难以想象……真的!动物腐尸和各种化学药剂混合,夏天的时候再夹杂一股闷不啦叽的霉味。

我们这有跟拍的记者,女的基本进屋就吐了,男的胃浅的也就搁车了。

干城管之前,我有点儿看不起小贩。但经历了几次这种场面,我立刻转变了腐朽思想:

能做出这些东西的人都是神人,

能把它们卖出去的人都是强人,

能把这玩意儿吃下去的人都是完人(吃多了肯定玩完的人)。

切块水果:都有细菌

无照小贩的食品卫生水准,完全不是你能想象的。本身是肝炎患者、肝炎携带者的很普遍,最夸张的是一个艾滋病患者。

他是卖盐水菠萝的,手上被菠萝扎得全是血口子,可还是很敬业地往盐水里泡菠萝(顺便也泡泡伤口)。过路人全不知道他是个艾滋病携带者,还买得挺欢。

我亲眼站在他摆摊的路口数着,10分钟卖了六七个,也搭着天气热,生意非常好。

我问那个管片的同事,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摆摊。

那同事说,第一,没人敢理他;第二,摆摊卖这个,总比卖毒品强,不犯法;第三,这个事是不许声张的,因为一旦曝光会造成社会恐慌。

卖切块水果的小贩还有很多不卫生的习惯。他们停车切瓜的时候,刀一般会插在一旁的水果上。而一旦要骑车移动摊位,刀就不能插水果上了,身上也不好放,他们就习惯于把刀叼在嘴里,骑着车走动。

不过切勿矫枉过正,看见糖水菠萝就上蹿下跳,或者听见艾滋病就要死要活。人生在世,小时候没赶上三鹿,长大点儿没打过毒疫苗,也就够本儿了。在一系列食品安全风暴过后,人民群众哪个不跟小强似的?告诉朋友们这些,是为了减低中招率。

麻辣烫:“老汤”里还有烟头

麻辣烫和火锅都有个共同特点,讲究老汤。麻辣烫要想讲究老汤,就得不换料的见天儿煮。

我总结,麻辣烫就是不脏不香。简易小摊没那么好的条件,把汤还给你捞干净了再炖,一般都是前一天有神马渣滓,后一天还接着煮。

就我亲眼所见的,在这里看见过黏痰,湛清碧绿带点儿嫩黄。拿勺崴出去,接着煮。烟头也有过……

央视节目《看见》截图

最常见的一种,常吃麻辣烫的肯定干过,拿出来咬一口不熟不入味,带着哈喇子又放回锅里去了。

炸油条里:放洗衣粉

那天早晨起来,跟无照烤白薯的纠结了一番,回来时大L那组人正进门。他们跟无照炸油条的发生纠葛了。大L的制服被弄得全是油,进来就脱衣服、找洗衣粉。

我说:“你找炸油条的要,他们肯定有(炸油条里放洗衣粉已经是潜规则了)!”

大L骂骂咧咧地说:“他们丫现在都流行搁尿素了,洗衣粉神马的都是浮云!”

我拿着单子往大库走,看着大锅,心想:“今天又有多少人被尿素灌溉了啊?未来他们会茁壮和幸福的……”

街边烤串:都不是真的肉

说说烤串,有位叫“云中麻雀”的网友算了一笔账:

我家楼下有个卖烤羊肉和肉串的无照摊儿,每天下午5点左右开始卖,卖到晚上10点多,闻着特香,有好多人买,据说他一天能卖100来斤。曾有人问过摊主,到底是不是羊肉,他赌咒发誓说是,可大家还是觉得可疑,现在生羊腿肉最少22块钱1斤,烤熟了1斤肉出6两,他卖21块钱1斤,明显赔本。尽管我从不买,但假如他用的是问题肉,那每天该有多少人受害呢?其中还有好多是孩子,像这种情况,想搞清他卖的到底是神马肉,能去哪儿检验呢?

不得不说,群众的计算能力还是很牛的。

我可以告诉大伙儿他们卖的是神马肉,就那么几种:

猪肉(随着物价上涨,已经不太可能了);

狗肉(爱护流浪狗的得哭了,每年的确有一部分流浪猫狗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吃了);

最常用的大家大概听说过,獭兔肉或狸子肉。养殖户把它们残忍地杀害后剥皮,卖给皮毛商,它们的肉体怎么办呢?在以前,这些肉可能被扔掉,但现在它们有了新的去处。

以上是听一位小贩讲的,这个小贩是卖盗版盘的,他听隔壁烤串摊子的老板说的。属于道听途说,但很给力。

至于病畜肉之类的也有,他们有不同于正规食品店的进货渠道。放羊尿里泡着,味道就膻气了。

烧烤神马的我也爱吃,但是外面的烧烤普遍都太脏。有条件的朋友们可以自己做,或者尽量选择馆子。卫生部门定期会检查,安全性不敢完全保证,但要好得多。

爆米花:都是反式脂肪酸

下一个是爆米花。看起来没肉没汤,似乎应该安全点儿。

爆米花的奶油是人造奶油,就是所谓的反式脂肪酸。

虽然反式脂肪酸可以使食物的味道、口感更好,但反式脂肪酸对人体健康的危害巨大,却一直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其实当脂肪酸的结构发生改变时,其性质也跟着起了变化。

许多人都知道,含较多不饱和脂肪酸的红花油、玉米油、棉子油可以降低人体血液中的胆固醇水平,但是当它们被氢化为反式脂肪酸后,作用却恰恰相反,反式脂肪酸能升高LDL(即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其水平升高可增加患冠心病的危险),降低HDL(即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其水平升高可降低患冠心病的危险),因而增加患冠心病的概率。

欧洲8个国家联合开展的多项有关反式脂肪酸危害的研究显示,对于心血管疾病的发生发展,反式脂肪酸负有极大的责任。它导致心血管疾病的概率是饱和脂肪酸的3~5倍,甚至还会损害人的认知功能。此外,反式脂肪酸还会诱发肿瘤(乳腺癌等)、哮喘、2型糖尿病、过敏等疾病,导致妇女患不孕症的概率增加70%以上,对胎儿体重、青少年的发育也有不利影响。

总之一句话,吃多了能患不孕不育症……

糖炒栗子、摊煎饼、煮玉米

某日下午,不知谁干活儿回来,大库门口堆了一堆糖炒栗子,貌似是把妇产医院门口的一个老乡帮给铲了。

这些人有肝炎携带——他们是亲戚,就住在辖区的地下室里。居委会告诉我们的情况,应该基本属实。

他们就在医院门口卖糖炒栗子、摊煎饼、煮玉米,还有一个机动的摊儿(夏天卖水、雨天卖雨伞神马的)。这家医院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吃的全是卖给医院里的人的。生意那叫一个好。

你可能觉得医院里都是病人无所谓。但你错了,这医院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它是给孕妇、产妇、儿童诊疗的。你能明白是神马医院了吧?你说你一个肝炎携带者,弄完食品给孕妇、产妇、打预防针的小盆友吃……奉劝诸位准爸爸、准爷爷奶奶们,孕妇吃的东西,千万要小心。

你要说他们诚心害你,那倒也不是。他们原本就没有这种卫生习惯。全家10口人,用一个盆洗脸,顺带洗脚。

我就亲眼见过,一家卖灌饼的3口人住一个8平方米的小屋,一个盆子,晚上给孩子接尿,白天涮涮洗脸,完了给你和面。你问他,他说我这绝对干净,我都涮过了,还用了洗涤灵!

路边摊:都是暴利驱使

其实好多东西的制作方法都普及了,群众也都知道。比如添加剂、腐肉加工、硫磺熏制、臭豆腐腌制等大众产品的制作方式,大家也都清楚。

路边摊其实都是暴利驱使,不然谁在那儿站着去?

大部分路边小吃都不是为了吃饱,而是吃风味。像烤白薯、糖炒栗子之类的,都是零食。至于糖水菠萝神马的……吃饱了就别嘴馋了,尽量选择干净地方,单调点儿就单调点儿。男的能攒钱,女的能减肥,还健康,多好!